粥。
黎沧顺着火簇射来时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道玄色的青年身影,他高高立在钟鼓楼的楼顶处,左手执着长弓,袍角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俨如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调调。
黎沧太阳穴突突直跳,急忙爬到了钟鼓楼的顶楼,青年没有走,仿佛就是在等着他上门来找。
黎沧的视线从青年手执的长弓在落到了他的脸上,用?确认的口吻道:“你是鹰扬,是罗生堂党人?。”
两人?先?前有过一次交集,是在燕京城令国公府,他受葛熙儿?之委托,去宁禧酒楼通风报信,让鹰扬去营救沈莺歌。
黎沧还?以为鹰扬会?用?什么巧妙的办法开展营救行动,结果他直接烧了令国公的屋宅,制造出巨大的恐慌,才让沈莺歌从左贤王的手中逃脱。
“你为何要烧死?那些叛军?”眼下,黎沧怒道。
鹰扬似乎听到了一桩笑闻,神情变得格外?淡漠:“我没有烧死?他们,只是烧了一座多余的危楼。”
黎沧听出言下之意:“在你眼里,这些人?就跟危楼一样,是多余的?”
“与其在这里用?道德对我说教,还?不如费点功夫找出禁军反水的缘由。”鹰扬摇了摇头,淡啧了声,嘲讽道,“这年头,成为郎中将都没有门槛了么?越来越逊了。”
鹰扬不欲跟黎沧这种兵莽子多有交集,正欲飞身掠走。
孰料,黎沧偷袭了他,从身后飞来一脚,鹰扬灵活闪避,但他很快意识到,黎沧显然不是要伤他,而?是夺取他的长弓!
黎沧劈手夺走了鹰扬的长弓,靠着强劲的膂力将弓身硬生生拗折成了两半,咔擦一声,毫不客气地扔到了鹰扬面前:
“老子不知你是不是有烧房楼的癖好,也不知你到底是个甚么立场,但危楼也是楼,就同?人?一样,在天?地之间皆有存在的价值,不是你能够说烧就烧。”
黎沧道:“老子虽不如你聪颖,但至少不会?以万物为刍狗那些叛军老子自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置,毋须你们罗生堂党人?干涉。”
黎沧说完,汹汹地大步离开了。
鹰扬兀自立在断裂的长弓面前。
这一柄长弓是罗生堂堂主所?赐,他用?了很多年,弓身呈马头式的形状,身面饰有四个蝉纹,上面镶嵌有绿松石片,在蝉纹上铸有立夔。
夔是龙的臣子,是射乐之官,是辅弼良臣。
但今朝,他的长弓断了啊。
长弓跟他生命的意义是拴在一起?的,弓断了,他的生命好像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相当于全盘否定了他过去所?做的一切。
鹰扬久久未语,末了又自嘲似的,哂笑出声。
他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他认为自己从来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