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是与秦富贾一同来的,只抓秦夫人,怕是……”

“那就连请秦富贾也一起抓了!”

吴籍气不打一处来,意欲一拳撞在近前?的桌案上,但碍于官威、礼教?以及场合,他不能轻易发火动怒,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

沙弥领命称是,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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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后,鹰扬没?有跟沈莺歌同一道,将一封信札交到她手上:“这是你委托我调查的事,都在信札里。”

在那些死士追杀上来时,沈莺歌让鹰扬兵分两路。

鹰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那一只莺鸟木雕还?停留在他的手掌心里,吊儿郎当?地?笑?道:“至于这一条颈链,下次执行任务见时,再还?给你。”

沈莺歌一愣,鹰扬的新任务,也会与卧佛有关么?

时局不容她多想?,她将信札迅速拢在袖筒里,刚要上马车, ????? 却被青朔揽住:“夫人,有人会负责引开他们,您跟卑职这边走。”

沉重的钟声响起时,沈莺歌跟随青朔离开城隍寺,汇入了夜色笼罩下的喧嚣西市里,越是往巷道里侧走,气氛越是幽闭逼仄,沈莺歌逐渐嗅到了一股靡丽的异香,她觉察到出不对?劲,蓦然停驻了步履,掩住口鼻,屏息惕凛道:“你根本?不是青朔。”

“我的确不是。”

男人撕下了脸上的胶质面具,露出了一张沙弥的脸,光滑的颅顶,黧黑的肤色,一张典型的鹰钩鼻,处处透着狡狯与精明。

“秦夫人,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是罗生堂党人?还?是罗生堂党人派你们来的?”

沈莺歌不答反问:“你是吴大人的部下?不如先自报家门。”

沙弥露出了不算友善的微笑?,慢慢朝着沈莺歌咄咄迫近:“您如今已经吸入了五石散,一旦缠绕上了五石散,就永生永世都戒不掉的了,最终只能任卧佛大人驱策与摆弄。”

沈莺歌心底陡地?一沉,五石散,是她认知里的那种五石散么?

此前?谢瓒说过,韩行简因戒不掉五石散,战后被他亲自斩杀了。

这一种靡丽的气息,弥散在夜空濡湿的空气里,像是一株泛散着迷人香气的畸形之花,形体精致美丽而匀称,以一种温柔的力道缠绕住她的身躯。

它明明那么脆弱,她竟是无法挣脱,反而在拉扯之间步步深陷、上瘾。

它让人恐惧,但又无法抗拒,甚至也没?办法拒绝……

她明显是大意了,轻敌了!

众多死士如排山倒海般的黑色凶潮,从巷弄各处角落蔓延出来,围剿住了沈莺歌。

恐怖的危险气息如蛰伏于阴暗处的触角,从地?面的罅隙里渗透上来,严严实实地?包裹住了她。

沈莺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搁放在以往,她应付这些死士不成?问题。

但是,沙弥非常狡猾,他先控制了她的意识,继而持续摧毁她的意志。

沈莺歌明显感知到自己的视野越来越朦胧,眼前?的景象不再是江陵府西市的夜景,逐渐演变成?了荒寂萧索的翊坤宫。

潮湿的春时变成?料峭的冬夜,四遭落起了滂沱大雪,雾凇沆砀,天与地?与宫城,上下一白。

三年前?的冷宫月色,从高处苍白而寥落地?洒照下来,冰凉地?镀在褪色的朱砖碧甃。

她不是沈莺歌,而是被逼上了绝路的沈贵妃。

丧钟在雪夜尽头长鸣,随后,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盏新赐的鸩酒。

太监、侍卫们如纸扎的偶人,肃立在翊坤宫的门槛处,脸上面无表情。

熟悉的绝望感,如正在疯狂滋长的巨大藤蔓,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