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歌步入地下室前,胡诠还让她随身携带的胜邪剑、火折子等?物,悉数留在上面,不得携带入内。
沈莺歌如?言照做,讵料,顾觅青拿着一层黑色纱布,递给她:“还请姑娘蒙上自己的眼睛。”
流程如?此严谨,让沈莺歌终于明白,鹰扬和公孙娘他们为何没有见过堂主的真面目了。
这位罗生堂堂主的架子,比本宫还要?厉害啊。
她没接过黑色纱布,淡声问:“我不想蒙着眼,见了堂主真面目又能如?何?”
“堂主身份隐秘,不能让人看?见真容。”
顾觅青的口吻仍是噙着笑,但口吻添了几分严肃:“在两?年前,罗生堂里出现了几个投羌的叛徒,他们告发了堂主身份,随后羌王遣了一批死士围剿大商书?局,纵火的纵火,杀人的杀人唉,不提了,横竖那些叛徒最后被堂主处死了,自那时起,堂主不太相信人,见他,必须蒙着双目。”
沈莺歌摇摇头,轻声一笑:“叛徒是叛徒,我是我,堂主既然不信我,何必传见我?若是派发任务,只管遣人给我口信,何必让我放着觉不睡,大费周章来到此处?”
沈莺歌将黑纱放回顾觅青手上,坦坦荡荡,口吻变得格外温和:“我脾气不好,还请您多?担待一些。”
空气有一霎地沉寂,顾觅青眼神发生了隐微的变化,看?了一眼公孙娘,公孙娘正立在博山炉前为那些成书?焚着一盘熏香:“就说嘛,莺歌不会同意的快,十两?银票给我。”
顾觅青忍痛从袖裾里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一出变故给沈莺歌看?蒙了敢情本宫是你们俩游戏的一环?
赶在她发作前,顾觅青终于不再兜弯子,带着她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非常昏暗,顾觅青挑着煤油灯走在前面,灯圈很小,只能勉强照亮前方?一尺的道?路,步履声在偌大的地下室内显得格外幽旷。
走了不知多?久,黑暗处传了一阵惶恐的求饶:“堂主,我招、我现在招认兵部火械图被玄枭扶植的羌谍盗走了,玄枭还秘密策反了一位嵩臣,私自帮他煅造兵库,待春夏两?季一过,玄枭会先?从苏州起兵造反!”
求饶声配合着压抑的喘息,让整个幽晦的环境变得阴鸷可怖起来。
“苏州啊。”未知的黑暗之中,男人嗓音喑哑又锋利,仿佛一柄无鞘之剑,渗透着危险的利落,他似乎在沉吟,“倒戈玄枭的嵩臣是谁?”
“具体身份我不知情,但好像是跟那位曲阳侯关系匪浅,私底下也有往来……堂主,曲阳侯就是沈遒啊,娶了富贾女崔氏偿还军饷亏空,还宠妾灭妻的那位爷儿……”
“能、能说的,我已?经全部都招了!我承认自己生了贪念,将火械图誊了两?份,卖到黑市里就是求个泼天?富贵,但没料到黑市里会有羌谍的踪影,这才犯下了塌天?大祸……我保证不会再犯这等?错误了, ????? 从黑市里挣得钱财,我也如?数充给了罗生堂……请、请堂主再饶我一命啊!”
“我待你,难道?还不够宽容么?”男人的嗓音如?俨同无情修罗,虽然很轻,但如?灭顶的威压,沉甸甸地笼罩在听者的心头。
一切惶恐的求饶声终结在下一息,沈莺歌听到了锐物深深扎入皮肉的声音,紧接着是什?么液物爆浆开来的声响,光是听声音,就足以教人心惊胆颤。
男人和那个叛徒都浸泡在黑暗里,与她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线,她看?不清真切。
“都听到了么?”
男人的嗓音裹挟着浓郁的血气,从黑暗里幽幽传出来。
堂主现在是问她。
沈莺歌言简意赅道?:“火械图在黑市里失窃,嵩奸与曲阳侯关系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