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柔不由望向了谢瓒,但谢瓒表情云淡风轻,也没让身边的侍卫护驾,这就显出了一丝不对劲。
“谈判开始前,谢相将这一份东西,给了朕。”赵徽从长案底下的笼屉里拿出了一册卷轴,平铺在宇文柔面前。
宇文柔睇了一眼?,猝然变色,面容一寸一寸变得铁青,唇畔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这个卷轴不是旁的,而是西羌边境兵防图!
这种机密的兵防图,隶属于兵防统筹,理应由西羌南都府掌管,而南都府的兵部是由左贤王掌持,所以,左贤王怎么?将兵防图给了谢瓒?
是谢瓒动用了手段获取了兵防图?
还是说,左贤王临阵倒戈,叛变了?
不论是那种可能?,都对她目前的局势大为不利!
宇文柔咬紧齿关,偏过眸,一错不错盯着?谢瓒:“兵防图是何时落在谢相手上的?”
似乎就是为了印证这种可怕的猜想,谢瓒清冽的开口道:“长公主不妨猜一猜,这艘苍龙号上,少了谁?”
一根线在冥冥之中被牵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宇文柔眸瞳骤地一缩,脑海里千回百转,胳膊上爬满了颤栗,锁定在一个人身上,抚在在桌案上的手紧了一紧:“温嶂!”
难怪她总觉得这回大嵩高层随行人员缺了谁,她真的遗漏了一个关键人物!
“不错,前夜我遣温嶂赴往洛阳,从洛阳武库调兵,沿途穿过凉州镇,”谢瓒缓缓摁着?轮毂行至案前, ????? 修长的指尖落在兵防图,不疾不徐挪到了一个地名?上,“征伐圩泥城。”
冰冷的寒意漫过宇文柔的脊椎,圩泥城居于西羌边境,乃系北都校尉府的安设地,更是军备要塞。
宇文柔面沉似水,这才意识到,何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你们明面上假意要跟我谈和,实质上是搞起了偷袭的行径!” 她气急反笑?,差点想将谈判桌掀了,“就不怕我传书羌王,直接对大嵩开战?!”
谢瓒眉眼?清隽,略微活动了一下覆在膝面上的手腕,用一种近乎叹惋的口吻,反问:
“你们敢吗?”
宇文柔呼吸发紧,脸色气得发白?,不响。
因为时令的问题,西羌从不在春夏两季开战,战马们普遍都会掉了一层膘,不宜远征,所有骑兵大多会遣散回到各自的部落放牧养息。所以,在这种时候,西羌的军备防守是最疏松薄弱的。
这也是宇文柔修书“急迫”议和的重要缘由。
她一直威胁说羌王随时会开战,但事实远非如此,最佳开战的时机是在秋冬两季。
她以为步步紧逼、扮猪吃虎,这些驽钝迂腐的大嵩阁臣们会上当?,事实上,他们都上当?了,惟独谢瓒不然。
她都差点忘了,谢瓒入羌为质七年卧薪尝胆的这七年,让他比任何中原人都要了解西羌的作战习性,又怎么?会被她的片面之词恐吓到?
舱外传了一阵槖槖动响,有人忽然闯进?来禀报道:“长公主,玄枢密使有急事要奏!”
雨声击撞在窗檐上,檐雨如注,玄枭从舱外速速闯进?来。
“长公主,不好了,左贤王被杀害了!我们中计了!”
计划屡遭变故,宇文柔有些燥意,给羌兵们使了个眼?色。
羌兵们悟过意,迅疾亮剑,准备挟天?子了。
谢瓒没有理会西羌使臣们的反应,指尖叩着?扶手,目光投向了窗外。
这时,舱外。
鹰扬纵跃至沈莺歌面前,执着?长弓道:“玄枭发现左贤王已?死,方才通报了宇文柔,天?宿卫在甲下一层整装待发。”
沈莺歌点了点头,“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