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章乃是降臣,打从投到了左贤王的?麾下,一直作为王府幕僚而存在,左贤王在哪儿,都会带着他。如今他独自一人,不免会让宇文柔生出疑心。
蔺知章拱手道?:“听闻左相?夫人发了热病,王爷为聊表关切,特嘱知章前去一看。”
“左相?夫人发了热病?”
宇文柔眸底掠过一抹凝色,笑了一声:“我方才从一楼上来时,在舢板处看到了一些不明血渍,滴答滴答,正好往二层的?方向去了,以为是有人受了伤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蔺知章心间一沉。
他明明说?夫人发了热病,宇文柔却偷换了概念,怀疑沈莺歌是受了伤。
她可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人越不想发生什么事,不想发生的?事,往往就会发生。
宇文柔与蔺知章错肩而过,言笑晏晏:“我去看看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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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舱室内,谢瓒见沈莺歌仍在呓语,俯低身躯,侧耳倾听她在说?些什么。
哪承想,第一句就听到了骂人的?话:“狗东西。”
谢瓒:“……”
他轻笑了声,狗东西,莫不是指他?
谢瓒看向摆放在案前的?一盏药,已经散了热,这是夜里?需要喝的?药。
不知为何,他想起沈莺歌刚嫁入谢府没多久,因为被?蝮蛇咬了,需要喝药,她当时吵着要吃蜜枣,用甜味来冲兑苦涩。
她是非常怕苦的?,苦就是她的?弱点。
甫思及此,谢瓒吩咐青苍端来了汤药,一手执起杓柄,一手捻着她的?下颔,故意一口?一口?地喂她。
沈莺歌很?快被?一股艰涩的?药味苦醒了,都两辈子了,她还是很?讨厌喝中药。
心火更深一重,她奋力撑开眼眸,狠狠将那一股苦涩吐了出来。
下一息,她登时怔住了。
她竟是将药吐在谢瓒掌心上了,药汁顺着他的?掌心蘸湿了袖口?。
侍候在一旁的?青朔和青苍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家主会给谁喂药,更没见过谁,胆敢往家主身上吐药。
二人不敢去看家主的?脸色,青苍连忙将帕子递上前去,青朔则去找干净的?衣裳。
氛围愈发沉寂,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
沈莺歌从迷蒙之中渐渐清醒,做了坏事,莫名心虚起来,也不敢正眼看谢瓒, ????? 视线垂到了下去。
看着他冷白的?腕骨,他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情绪,肌肤上青筋隐隐突起,呈虬结之势,一路延伸到了袖裾深处。
鬼使神差地,沈莺歌说?道?:“李靖从不会对红拂生气。”
话一出口?,她心漏跳一拍,怎么将梦中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还自然?而然?说?给了谢瓒听?没头没尾的?,他可会生出疑心?
怀着忐忑不安的?思绪,她抬眼望过去,正好撞入一对深潭似的?眸,一丝一毫的?光也渗不进去。
谢瓒慢条斯理地擦净了手,青朔也将干净的?衣物递给谢瓒,谢瓒没有即刻换,只?是将衣物放在近旁的?衣椸间。
待青苍青朔退守舱外,屋内只?余下两人,沈莺歌尴尬得想原地闭眼装死,但被?谢瓒这样直白端视着,她根本?无法装下去。
她的?视线无处安放,只?好囧囧地盯着案台上的?汤药,竭力不去看谢瓒,清了清嗓音道?:“此前在厕室里?,我随手捣弄了一番,那铐锁就自然?而然?打开了,我不是有意要拷你的?。”
谢瓒低着眼,看到她不安地用手掌搓着衾被?,听着她继续为方才的?吐药之举作辩解:“还有……我喝药喜欢放蜜枣兑着喝,太苦了,我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