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娘点了五个倌伎,其中就包括沈莺歌,沈莺歌正?要走,却不想被蔺知章拦截道:“人有些多,她就不必上去了。”
蔺知章的态度很坚决,公孙娘力荐了好?几回,一律得到了他清醒且坚定的回绝。
沈莺歌看明白?了,蔺知章大抵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此行?凶险异常,九死一生,所以一直在?阻止她去涉险。
公孙娘力劝无果,低声?斥了一句:“这个倔骨头,怎的这样难啃。”
此情此景在?沈莺歌的意料之中,以蔺知章刚正?不阿的行?事作风,确乎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她行?走至蔺知章身侧,低声?说道:“蔺大人,若一味忍让,只会招致更大的灾祸,有些人,到了合适的时?候就要马上除掉。”
蔺知章侧眸凝视她:“若真的动了手?, ????? 你?可承担得起后果?他若死了,今夜的谈判很可能就会失败,一旦失败,两国马上就会交战,西疆的边陲百姓很快要受到兵燹摧残。”
蔺知章打算劝退沈莺歌:“退一万步来说,你?一个人,能改变的了什么?”
任务是罗生堂堂主交给沈莺歌的,沈莺歌接到任务时?,也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左贤王一死,未来的局面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以太后宿容棠为代表的保和派,自然希望是和谈成功,皇族宁愿偏守一隅,维护自己?的利益,也不希望打破安稳的现状。
世家大族亦如是,府内隔绝了外头的动乱和灾祸,公子小姐们该读书还是读书,该玩乐还是玩乐,他们认为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岁月静好?、现实安稳,殊不知,是他们的出身和门阀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们保护得特别好?是以,他们注定是看不到苍生的苦难,还有百姓的疾苦。
民间没有人会希望谈和,谈和所带来的巨大剥削,自然是从?最底层的百姓身上开始剥削。
质言之,谈和维护的是皇族和世家大族的利益,而不是百姓的利益。
沈莺歌绝不希望谈和。
“我一个人,的确改变不了大局,但是”
沈莺歌抬眼,不偏不倚迎面撞上蔺知章的眉眸,语气温韧而坚执:“皇族有第一次妥协,就会有第二次妥协,这不仅不会让西羌感到餍足,还会助长西羌的嚣张气焰,它的胃口和野心,会愈来愈大。”
罕见的,沈莺歌语气变得咄咄:“若是将来,羌王要在?大嵩称皇,要霸占大嵩的所有疆土,要中原百姓都归顺于它,蔺大人觉得此局如何破?”
这句话不可不谓是僭越胆大。
蔺知章皱紧眉心,没有言语。
他对沈莺歌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不惜命。
在?令国公府的诗宴上,她敢摔了左贤王的茶盏,篡改命题赋诗;在?上元夜,她刺杀左贤王未遂,转而挟持左相……
他就没见过她这样不惜命的女?子。
两人的处世观念全然是不一样的,他选择隐忍保身,而她就是那种誓要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得好?听些,叫孤勇,说得难听些,就是莽撞。
他原本就不赞成罗生堂堂主当初派给沈莺歌的任务,但他无法?阻止这一条已经朝前流淌不复返的河,他凭私心而言,希望沈莺歌能够急流勇退。
一道突兀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蔺公子,让你?点几个人上来,好?给本王消遣一番,今日怎的这般磨叽?”
显然,已经迟了。
沈莺歌的视线错开蔺知章,朝着不速之客望去。
左贤王自然也看到了沈莺歌。
熹暖的日色从?江面浮跃上来,映在?女?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