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言谢,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季窈接过纸页,语气诚恳,“是我害你无端下狱,还险些送了性命,如今你肯再唤我一声‘师娘’,我很感激。”
她说得诚心诚意,却不知这话在蝉衣听来带上几分客套,他眼神微暗,提笔又写道。
【总会有人被陷害,我倒宁愿是我而非馆内其他人。这不是师娘的错。】
短短两行字,倒让季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不通透的人。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句抱怨没有,身体稍有好转就下床帮着一起收拾。从方才写下春联的句子来看,心性也未受影响。只有季窈自己,整日惶恐不安。
将纸捏成团,她一拍蝉衣肩膀,眉目爽朗,“也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一起承担最自然不过。我这个家主日后一定谨言慎行,还请多多关照。”
三七正跟背后检查大堂表演台上道具,准备迎接今晚重新开张第一天的客人,闻言从台上跳下来,凑上前笑道,“关照不关照的且日后再论,这些天带我们大家伙儿多挣些钱过个好年才是要紧。”
“那是自然。”
众人正笑谈,门口忽的刮来一阵冷风。七、八个官兵鱼贯而入,分立于大门两边站定。知府江威双手背在身后,一身雪貂裘大氅内穿官服,傲气十足走进来,商陆赶紧上前迎接。
“不知知府大人远道而来,有何公干?”
季窈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回想哪些偷来的宝贝都处理好没有。
眼神在少女神色踟蹰的脸上划过,江威鼻息间发出一声讥讽的哼声,“城中有富商家中遭窃,损失古玩字画和玉石财宝不下万金,本知府听闻你们南风馆最近花费甚多重新开张,所以来看看。”
这话说得蹊跷,季窈上前一步,毫无惧色,“大人这话,是怀疑我们用来重开酒肆的钱来路不明?”
他自顾自在一旁坐下,喝一口三七刚泡好的热茶,眼含讥诮,“季掌柜,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停业至少也有二十来日,不说存银日渐消耗,我看着大堂内不少桌椅楼台、古董花瓶一应也都是新置办,绝不会是三五十两银子就能解决,若说你掏空亡夫留下的家底我还可以相信,但就目前看来,着实不像啊。”
恰巧南星此刻从后舍走出来,听江威对季窈出言不逊,径直推开面前人走到江威跟前,指着他骂道,“这是什么话,师娘丧夫非她所愿,如今到了大人嘴里怎么就成了可以随意取笑的事情?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若非面前狗官提醒,她倒忘了自己还是个寡妇身份,亦坐下轻笑道,“当今太平盛世,我又身在除京城以外,神域百城中最为繁华昌盛之地,没想到父母官也会带头对我寡妇身份加以蔑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两人阴阳怪气,堵得江威说不出话,他脸憋成猪肝色,抬起手指着季窈,颤颤悠悠道,“私入府宅,盗取财物,罪大恶极,随意辱骂朝廷官员,罪加一等!来人呐,给我把南风馆前前后后搜个底朝天,非要把失窃的财物全部找出来不可!”
“是!”
“且慢!”季窈一把抓住冲在最前头的官兵,双眸圆睁,“没有任何证据,大人凭什么说搜就搜?”
“本官查遍全城,属你们嫌疑最大,证据有无,查了便知!”
“胡说!那到底是城中哪一户哪一家遭窃?丢失金银多少,字画多少,悉数报来与大家知晓才行。全凭大人一张嘴,谁知是真是假?”
江威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站起来,拔出身边官兵腰间佩刀指向季窈,“看季掌柜这个反应,肯定是窃贼之一跑不了了,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官也要搜!”
“不行!”
双方僵持,南星和蝉衣见状也握紧手中佩剑。正剑拔弩张之时,门口“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