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转手腕,让毛笔吸饱了墨水,开始在草稿纸上记录下自己的思路。
约莫一刻钟,第一道题就被周稚宁放过了,开始着眼下一道。
下一道是五韵诗,主题是“菊”。
诗虽是周稚宁最不擅长的,但好歹这些年她也苦读过赵徽的大作,总结了一些作诗的模板。不说能得多高的分,总归不会出错也就是了。
就这样在草稿纸上涂涂抹抹半日,又在答题纸上正正经经誊抄了半日。
等到周稚宁用一手方正圆润的馆阁体,写完全部试题之后,贡院外刚好开始敲第一遍钟。
这是提醒考生现在都可以交卷了,还没有写完的要注意时间。
现在不是在平城了,周稚宁没必要藏着掖着。仔细将卷面检查过一遍之后,她干脆利落地起身交了卷。
走出考试院,中间还有一个大院子,专门供提前交卷的考生休息,等攒够十五人,再统一放牌出院。
有实力提前交卷的都不是等闲人,而周稚宁就是第一个到这个大院子的。不过她才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大院子里很快就来了第二个人,周稚宁打眼一看,发现居然是陈穗和。
“周兄?”陈穗和也是惊讶。
这段时间二人虽为友人,但陈穗和是仰慕周稚宁仪态风范,而周稚宁也还没有完全将陈穗和纳入挚友范围,因此双方只是在用膳、外出时相伴,温书还是各温各的,没有过多交流。
此时互相见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特别是陈穗和,他能有报国的远大志向,全是因为他自认有这个实力。从四书五经,到策论诗赋,他无不精通。从小到大,无人能望他项背。
他这回交卷,还信心满满要做交卷第一人,却没想到被周稚宁抢了先。
陈穗和略一思索,言语就比以往多了几分尊敬:“恭贺周兄为考场交卷第一人,名次定然稳中向好。”
周稚宁抿唇轻笑,还是那句话:“未免言之尚早。”
这样淡然处之,不骄不躁的态度,让陈穗和更为刮目相看。
他已经自觉是同龄人之中颇为尊师重道,戒骄戒躁之人了,但在周稚宁这个年岁的时候,还是不免有少年人的轻狂。
可周稚宁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身沉静,谈笑之间,风度淡然。这种风仪姿态像是只有那些底蕴深沉的世家,才能培养出来的。
若不是陈穗和看周稚宁当真是囊中羞涩,还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故意隐瞒身份出来应考的官家子弟了。
这人确实是个可以结交的人才。
陈穗和眼神一动,便主动对周稚宁抱拳道:“先前与周兄相交之时,我尚未通报家世底细。又因秋闱在即,周兄沉潜温书,不便打扰。如今得了空闲,我这点身家着实不好再隐瞒了。”
周稚宁眉心一挑,看向陈穗和。
“我姓陈,名穗和,字明珍。家父乃是工部郎中陈国安,供职于都水司。”陈穗和道。
工部郎中乃是正五品官职,虽然不高,但陈穗和怎么说也是出身官家,与普通商户、农户不同,难怪一开始就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过让周稚宁略微讶异的是,她曾在赵淮徽的来信之中,见到过陈国安的名字。
据说因为陈国安出身北直隶府,又生了一副铁心肠,性情刚硬,为人沉闷,因此在朝中一直得不到重用。但基层容易出技术型人才,陈国安虽然官不大,可在都水司地位无比稳固。只因为经过他手做下的水坝,很难见到损毁,很大程度上保障了黄河一带百姓的人身安全。
这也难怪陈穗和在乡试时,要折返回北直隶府应考,立志为北直隶府争光,改变朝中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见到过父亲明明才华出众,却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