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落北原岗,每一年都能瞧见树木生根发芽,抽条长叶,最后再落成光秃秃一片,待到来年春天才重新焕发生机。唯有松林,一年四季明明晃晃地绿,哪怕被大雪覆盖都要顽强地抖落,露出自己的松针。
“官府那头,你做什么打算?”傅雅仪问道。
她去守备官的那场宴会后明明已然入了春,却总有一种风雪欲来的隐忧,柯施和她近况相似,也就比她稍好几分,若她担忧的事真的发生,那必然是需得共同进退,两个人要提前通好气。
柯施手中捏了把团扇,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兵书上一件武器的构造,漫不经心回答道:“若你的火器做成了,我们还用怕官府强取不成?”
“若没有做成,也只能以利争取重谈条件了。”
两个人并不介意让利几分后背靠官府,可官府内部真正掌权的几人与傅雅仪虽说明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却步步埋藏着陷阱,随时可能翻脸。官场上和生意场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一旦他们觉得傅雅仪不够强大了,那将这个死死把控住落北原岗武器的女人拉下来撕碎几乎是必然的事。
傅雅仪能够和葛蓝鹭柯施成朋友一方面是因为三人有极复杂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拯救的交情,另一方面是因为三人的利益不会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互相帮助,一荣俱人一损俱损的关系。
傅雅仪闻言笑了,她很喜欢柯施这般的直言不讳,玩笑道:“你要背靠我,是不是也要对研武基地投几分股。”
谁知柯施闻言顿时放下了兵书,连向来情绪淡淡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可以吗?是不是我投了就可以自由进入你新建的营地看武器锻造过程了。”
傅雅仪想起她自从开始练武之后对兵器的狂热喜爱,那点恶劣的心思又上来了,似笑非笑,“要自由进入,那可得投不少啊。”
“我能拨出来十二万三。”柯施见这事儿有得谈,很真诚地报了个自己心底最极限的数额。
傅雅仪略微估算了一下这个数额,勉强也算十分之一了,她点头道:“可,算你一成股,今后随你进出,里头的武器也随你挑选。”
柯施眉开眼笑起来,“你对我们还真是大度,一成股按顶多三月,我连本带利都能赚回来。”
说罢,她好奇问道:“何日我能去看?”
傅雅仪摩挲着下巴,不知想起了什么,回答道:“今日便可,正巧我也要去一趟。”
柯施将自己刚刚看的兵书拿上,迫不及待道:“那咱们现在就走?”
“你且先到后门等等我,”傅雅仪意味深长道:“恰好我们余小娘子也在此处,等我捎上她,她可是嚷嚷着向我讨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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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姝见着傅雅仪时正在千矾坊的内室中算账,再过两日便是她宴请几位管事的日子,这几日她带着专门搞修缮的师傅上上下下将千矾坊走了一遍,又定了不少新建的材料。既然自己不用出钱,自然要往狠了开价,要用最好的建材,甚至连新坊的内部设计图纸都是她自己画的,细致到哪一块墙面镶嵌什么珍珠都已经在她脑海里成了型,就等着那群还不知道大难临头的管事们汹涌澎湃前仆后继地送钱过来了。
在她看累了抬头的间隙便这么骤然见着了依靠在门口的傅雅仪。
今日傅雅仪的穿着颇为英气,一头长发束于脑后,未曾穿上繁复华丽的衣裳,反而换了身格外修身的藏蓝色骑装,唇红齿白,冲淡了些独属于她的懒散和威压,多了几分锋芒。
余姝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打扮,一时看得有些呆,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不是专门写信给我讨赏吗?”傅雅仪扬眉,“账快算完了吗?”
余姝在傅雅仪面前也就嘴上花花,信里得瑟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