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璇玑吃得很慢,眼角的泪和喉咙里的酸涩融合在一起,心里想的全都是爹娘健在的时候,带着她和姐姐坐在船上赏花赏月,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过着中秋节。
一张饼吃了一半,玉璇玑吃着吃着觉得喉咙里一片腥甜,鼻子里也热热的,她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却摸到了一片鲜红刺目的血迹。
玉璇玑咳嗽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都是自己咳出来的鲜血,鲜红的血甚至喷在了桌子上。
喉咙里发出阵阵呕哑嘲哳的声音,玉璇玑把饼放在桌上,两只手掐着脖子,张大嘴巴试图求救,结果身子一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脸上是一片片刺目的鲜红,眼睛里却泛着一片又一片的白光。
玉璇玑哭出血泪,拼尽全身力气在地上用指甲划来划去,拖着身体往前爬。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是在唤着“阿婪”二字。
在即将碰到门槛的时候,玉璇玑无力地垂下了头,一只手死死抓着门槛,指甲深深地嵌进去,渐渐没了动静。
苍婪咬着下唇,绞尽脑汁地回想着那些残破的记忆碎片,靠在玉璇玑怀里,掰着手指头数着说:“我总能梦到你,梦到我们成了亲,梦到你爹娘去世了,还梦到我们开了酒楼,你做了老板娘呢。”
话刚一说完,苍婪便看见玉璇玑的神色有些黯然,还以为是刚才说的那些话伤到了她,便解释说:“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梦到了你爹娘她们——”
见玉璇玑垂着眼睑,苍婪便抬头想在她嘴上亲一下,却想起自己不久前吃过毒物,就转移阵地,亲了亲玉璇玑的下巴,安慰说:“娘子,别伤心了,这只是我的梦而已,你若是不喜欢听,那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玉璇玑扯了扯唇角,说:“没关系,你都说了是梦,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会相信的。”
苍婪脑海中又闪现过玉璇玑的脸,没忍住说:“娘子,我有一个问题,我是聚集天地灵气所生的龙,天地就是我的父母,那娘子你的父母在什么地方呢?”
说罢,苍婪又说:“娘子,我好像做梦梦到你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岸芷和我说现在的人都提倡自由恋爱,不搞这一套老东西,可是我们既然成亲了,我也应该见见二位老人家呀。”
玉璇玑动了动嘴唇,说:“阿婪,其实我是个孤儿,我……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啊。”苍婪愣住了,她从未听玉璇玑说过这些,便问道:“会不会是娘子失忆之后,把他们给忘了?娘子你再好好想想。”
和苍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玉璇玑的身子就越好,之前那些苦苦的药都不需要再喝了,她能吃能睡能跑能跳。
玉璇玑还是放不下秀秀娘俩,每次回到青阳县,她都会悄悄地看秀秀和玉琳琅,而这时,屋子内都会传来一股熟悉又浓郁的药味儿。
秀秀身体不好,按照玉琳琅的话来说,她死了两任丈夫,女儿卧床不起,这一切都是她几十年前的报应。
玉璇玑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熬药的玉琳琅不停地骂她,说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灾祸,死了几十年也不肯放过她们一家。
此时,苍婪正从门外走进来,见玉璇玑安安静静地立在檐下,便喊了她一声。
玉璇玑听到苍婪的声音,便转过头,牵住了她的手,说:“阿婪,我们先走吧。”
苍婪见玉璇玑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便站在厨房门口听了一会儿,脸色慢慢地变了。
玉璇玑垂下眸子,说:“阿婪,走吧,我们——”
厨房内传出一声女人的惨叫,只见火炉上那只熬药的瓦罐从中间炸开,沸腾的药水也四溅开来,将玉琳琅烫得凄厉大叫,忙着跑到外面用冷水冲洗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