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三日时,唛唛还是收拾了东西,红着眼睛与赵雪梨离开了。
从海岛折返回镇上,又是七日,如此一来,就到了七月中旬,很巧的是,赵雪梨前脚刚踏进宅子中,还未见到姜依,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姈丫头,是你呀,我就说看着眼熟嘛。”
赵雪梨和唛唛一同回头,见到一个不修边幅,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实在是太黑了,想是在哪里乞讨过日子的,让雪梨想了半晌,才从恍惚模糊的记忆中找出一个对应的身份,她险些惊掉了下巴,“陆蜀令?”
应景似的,一群麻雀从枝头飞跃,惊掉簇簇树叶。
堂桌之上,陆蜀令一边对着满桌菜肴呼呼大吃,一边含糊诉苦。
赵雪梨认真听着,好一阵才明白了。
“陆蜀令,你是扮做乞丐,一路乞讨至南泽的吗?”
男人大快朵颐,狂点大头。
赵雪梨很是一言难尽。
没成想自己当初没用上的法子,被陆蜀令用上了,还真教他逃了出来,不过这其中定然也有那是自己和娘亲都受裴霁云掌控,侯府没再派人追踪搜查他的缘由。
对于了慧和陆蜀令,赵雪梨做不到毫无芥蒂。
尽管知道当初在乾壹郡,他们抛下自己选择娘亲是迫不得已,可那又怎样?
她不记恨,假装不知,维持浅薄的表面关系就行。
就这样,自称因为言语不通,在南泽乞讨了近乎一整年的陆蜀令死皮赖脸在姜家住下了。
姜依回来后,了解了情形,也没赶他走。
赵雪梨依旧跟着画师学画,唛唛坐不住,也不爱丹青,再加上对外面的一切都新鲜好奇地不行,就没再时时刻刻跟在雪梨身边。
等十来天过去,赵雪梨才突然发现陆蜀令同唛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极其亲切了。
唛唛喜欢医术,跟在陆蜀令身边比自己强,雪梨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一来二去,就到了九月。
赵雪梨在山中静养过后,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绘画技巧进步飞快,常常一点就通,画起人像来也颇有灵气。
自打能独立画人后,赵雪梨逮着人就画,府里谁都没逃过她的魔掌,被抓来当过入画人。
本以为这样平淡随性的日子能
一直过下去,但九月十六日时,南泽出了一件大事。
都城不知为什么,闹起了天花。
这个消息简直就像晴天霹雳,将南泽一众人炸得魂飞魄散。
陆蜀令原本还犯愁怎么将赵雪梨骗回缙朝,此刻觉得真是天意,连忙就去找姜依商议此事,却被回绝了。
都城距离她们所在的黑水镇有数千公里,便是天花,一时半会儿也是蔓延不过来的,与其冒险回缙朝,不若暂时静观其变。
赵雪梨听说此事后,难免忧心,但她不通医理,自然毫无法子。
如此一月过去,天花没有止住,且在南泽四处开花,姜依知道此时已无挽回之地,随即将人都聚在一起,彻夜商谈应对之策。
不消多说,众人一致认同需得离开南泽,只不过这去哪里就成了问题所在。
旁人并不知晓裴霁云不许雪梨回缙,只以为是他善心大发,放过了她们,此刻遇见难事,不免提议回青乐郡。
姜依亦不知其中细节,可见赵雪梨蹙起眉心,面带踌躇犹豫,便否决了回缙朝的提议。
陆蜀令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去西边怎么样?”
南边东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西边乃兖国所在之地,亦与缙国接壤,且与南泽京都有着辽阔江河阻隔,确实是个好去处,也似乎是唯一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