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审,早知朝堂人员变动,朕身边可用的人少之又少,想来还是朕被他那片面之词蒙蔽了双眼,叫这二人蛇鼠相聚,狼狈为奸去了!”
苏恒思绪万千,难免想起在诏狱与林仲检交谈种种,结合当下情况来看,这一切竟真在其预料之中。
见苏恒迟迟未语,奉元帝又是一叹,“那日与武毅侯谈心,朕终究想再等等北边来报,现在想来十分可笑,早就不该再忍了。”
苏恒陡然回神儿,立刻反应过来这话中之意,忙道:“若陛下此时对中书令下手,待兵临城下城下……”
奉元帝眼神杀意难掩,不容反驳道:“旁人不足为惧,中书令断不能留!”
苏恒听完如鲠在喉,将未说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便见奉元帝起身招呼曹征与自己,夺门而出。
转瞬到了诏狱,奉元帝怒意已然不在,随之是冷静沉稳,不形于色,苏恒与曹征跟在其左右,一同进入牢房。
“老臣叩见陛下!”
林仲检一见来者,当即跪行大礼,埋首不起。
苏恒见林仲检双腿关节已肿胀变形,饶是藏于衣料之下,仍是十分明显,此刻猛然跪地,那滋味可想而知。
他不忍再看,遂将视线移开,思绪便去了几日前,那天是他与林仲检最后一次私下见面。
原本是聊谋反部署,却因林仲检关节疼痛,实在难忍,他于心不忍,叫狱卒请了太医来。
待太医治疗过后,只剩他二人,林仲检不知怎么的,忽然问他:“若无老夫相逼,侯爷会去自首么?”
他当时觉得可笑,回道:“若无中书令威胁,苏某仍是那个忠君之臣,安稳地坐在禁军大统领的位子上,护皇城安危,永无反心。”
林仲检当时竟然笑他,还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然后说:“侯爷是有罪之人,屠杀友军,帮衬反贼,怎敢再提忠君二字?”
这话说完,他气愤不已,一时无言。
林仲检却火上浇油道:“若真有半分忠君悔意,侯爷该去陛下面前自认罪行,而非让老夫威胁谋反。”
那日林仲检字字诛心,令他再无心谈事,抽身而去,不成想今日再见,竟是这般情形。
“曹征,没看见中书令身患恶疾么?还不快将人扶起来!”
苏恒收回思绪,只见曹征边骂责自身,边扑去搀人,而奉元帝仍是一副冷淡模样。
林仲检颤颤巍巍起了身,半依着曹征才勉强站稳。
奉元帝安然坐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眼前人,才不紧不慢开口唤其坐下说话。
根据苏恒前两次来这的经验,林仲检此时双腿不济,坐在这木凳之上已是煎熬,现下果然要双手撑住边缘,方才稳住身形。
奉元帝看在眼里,眉间一抽,忽然道:“中书令,朕是你的学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您就这般铁石心肠,非要朕死不成?”
80、赐酒
◎“做到这份上,还有回头路吗?”◎
死字一出,恰似雷霆乍惊,在场所有人无不骇然,齐刷刷跪了下去。
奉元帝一把按住林仲检的胳膊,使其保持原位,并与自己对视,言语更是犀利,“朕还担得起中书令的跪么?”
林仲检直视奉元帝,眼中满是沧桑,缓缓道:“陛下何出此言?您是君,老朽是臣,臣跪君,天经地义。”
苏恒和曹征等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牢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奉元帝冷哼一声,松开手,唤众人起来,又吩咐道:“曹征,将军报呈与中书令观之。”
曹征闻令,匆忙起身,双手恭谨地将军报递与林仲检。
一直旁听的苏恒见此趋势,不由起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