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欣慰。
云娆却暗暗有点儿犯愁。
两人的和离之约早已说定了,如今当着潘姨娘的面这般遮掩, 若他日当真和离了, 岂不是让做母亲的白白伤心?
裴砚虽说是个武将, 平素做事却颇细心, 难道就想不到这一层么?
还是说……
回城的路上马车轻晃, 初升的朝阳笼罩四野,周遭却格外寂静。
云娆怀里抱着暖乎乎的小手炉子,靠着软枕倚在马车角落, 偷偷抬眼瞥了眼裴砚,就见他端然坐在旁边,双目微阖。
说起来, 这男人也够自持。
连着三宿都与她同睡在一张榻上, 却仍能冷静克制,除了夜里牢牢捉着她的手、偶尔拿言语逗得她脸红心跳之外, 并没有太越矩的举动。但云娆也分明记得, 清晨在他怀里醒过来时背后的异样,记得昨夜临睡前他的气息停在她耳畔, 摩挲在她晚间的手力道渐重。
若非他足够清醒,夫妻间的那张纸恐怕也就捅破了。
云娆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
但最终,裴砚都还是将那股燥意给压了下去, 只是眼底渐渐蓄积了火苗,看她的眼神都似比从前炽烈了些许。
那么他是怎样打算的呢?
是怕同房后再和离,会对她往后的日子不大好,所以理智地将情欲拽回?还是他想毁了和离之约,却不好意思开口, 才有诸般暗示甚至试探?
云娆拿不准,阖上眼时心里也有些纠结。
若换在数月之前,她是坚决想和离的。
可如今跟裴砚朝夕相处得久了,许多事堆到一起,让她也有些迟疑不决。
论理智,云娆还是想和离的。
毕竟侯府深墙高院,对女眷的言行举止看得颇为严格。她从前专心雕刻也就罢了,如今既接手了富春堂,且有意稍展拳脚做些喜欢的事,难免要各处露脸走动。
虽说裴砚对此并无异议,也给了个诰命的头衔当护身符,可顶头长辈对此却是十分不满的,难不成往后种种冲突,都让裴砚去善后?
况且他是武将,等京城里的差事办完,恐怕终是要回边塞驻守的。
届时,她是抛下书坊呢,还是随他远赴边塞呢?
至少眼下,云娆私心里还是更想留住书坊,甚至往后若有机会,还想去川蜀和江淮等地瞧瞧他们的雕版,投入终身。
可要是论感情,裴砚却像渐渐在她心底扎了根。
不管是他先前的屡次维护,还是她暗里对男色的贪图,云娆很清楚那些脸红心跳的时刻意味着什么。
作为夫君,他其实很合她的心意。
作为武将,他更是耀眼夺目。
若裴砚真的后悔了,想要舍弃和离之约,续上阴差阳错之下结出的这段缘分,她是不是也可以……
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拉扯。
云娆取了颗酸甜味的蜜饯慢慢咬着,视线从男人的侧脸收回,抬手掀起侧帘后,望向开阔的郊野。
……
回到侯府后,裴砚换了身衣裳,匆匆赶往军营。
云娆则在屋里稍歇片刻。
再过几天就是老侯爷裴固的寿宴,是府里顶要紧的一件大事。
薛氏这回可能是真的被裴见明气得不轻,自打那日病倒后便始终不见起色,据说这些天都在榻上静卧休养。
那日夫妻俩吵架的由头到底没有瞒住旁人,不知是去外室那边办事的走漏了风声,还是裴见明身边的人泄露了消息,裴见明私养外室的事情到底还是悄悄传开了——哪怕太夫人严令禁止奴婢们捕风捉影,消息也还是传到了云娆跟前。
“听说这阵子大爷都住在外书房里,没回四宜馆,像是半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