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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动护理床,床中央的雌虫身形削瘦。很难相信,那具脆弱的、枯瘦的身体,竟然是属于联邦的元帅,骨翼没能收覆住,残缺的翅膀暴露在外,输液管插在他消瘦了一截的手腕,氧气罩升起的细弱白雾证明虫体还在虚弱地运转着。

兰斯诺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牵着诺德的手,漫步在丛林里,细细簌簌的虫鸣从幽深处传来,他们一起看月亮、数星星。

雄主说,有一种名叫萤火虫的昆虫,他们的尾部能发出淡黄的光,只出现在环境很好的地方,于是他们往林子里走了好久好久,希望能找到这只昆虫。

可是他们走了很久都没找到,雄虫最后累了,他们在林间的木屋里歇下,诺德靠在了他怀里。

然后他把诺德拥进怀里,像拥抱着一汪明亮清澈的湖水,温柔浪漫,然后他就这样和雄主陷入了温柔乡。

要是一直这么睡着不醒来就好了,这样诺德就能永远在他身边,他也不用去应付联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诺德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坐在床边,身上披着一个白色的兽皮毯,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虫。

“你死了吗?”雄虫压抑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却不知道他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水,看起来像一颗美丽脆弱的菟丝花,“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你要是还不醒,我今晚就偷渡到格蕾星。”

“……”

第29章 挑衅

诺德叹了口气,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几天,雌虫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护虫说如果兰斯诺特还醒不来,大概率变成一只植物虫, 想到这儿,诺德鼻尖不禁有点酸。

明明可以摆脱兰斯诺特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要是兰斯诺特还和以前那样, 对他很差,永远是只坏虫就好了。

这样他也不至于那么纠结, 连离开都像被剪不断的感情缠住。

但兰斯诺特三年后偏偏又像换了只虫似的,为了赶来救他,竟然动用“熵裂”, 星舰整整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至三分钟,全身粉碎性骨折,精神海也陷入暴乱。

——就算是演戏, 成本未免也太高了。

雄虫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平躺的雌虫,将身上的兽皮毯叠好放在椅子上, 把他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刚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一个粗糙的手掌抓住。

“?”

“别,别走…”

医疗仪器发出尖锐的嗡鸣, 病床上传来徐虚弱沙哑的声音。

透过雾化的呼吸面罩, 他看见那双翡翠般的眸子正艰难地撑开缝隙。

灰翳笼罩的翡绿瞳孔缓慢聚焦,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诺德忙扑到旁边按住雌虫乱挥的手臂, 对着刚进门的副官道,“卡尔,叫医生!”

“兰斯诺特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诺德小心翼翼地把虫扶起来。

兰斯诺特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伸出手揭开氧气罩, 诺德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跌进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怀抱。

军雌瘦了一圈的怀抱带着点凉气,后腰被铁钳般的手臂死死扣住。大病初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箍得诺德骨头都疼。

“诶,你这么大动作干嘛,针管都掉出来了。”

“诺德,我以为你真的走了……”兰斯诺特瓮声瓮气的,声音因为好几天没进食有点哑。

“没走,我去给你倒杯水。”诺德拍拍他的手,示意松开。兰斯诺特在昏迷情况下做了好几场大手术,身体处于严重缺水的状态。

“我不渴…”雌虫充耳不闻,手腕环得更紧了,烦躁的唇瓣擦过雄虫脖颈皮肤,“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

“……我真不走,你这样弄得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