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跟我走吗?”
被人群放逐的游魂摊开苍白的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认真地对小狗发问:“我们一起走吧,好吗?”
小狗不明所以,抽动着鼻子绕着他的手转圈。庄明玘一把捞起它,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脚步虚浮而目标明确地走向了巷口的一线天光。
关于自己的部分他没有提及太多,庄明玘在晴朗干爽的阳光下轻抚狗头,感慨道:“一开始我以为它是博美或者银狐之类的小型犬,但宠物医生说它是萨摩耶,以后会长得很大。”
“我眼睁睁地看着它越长越大,从两根手指就能拎起来,到两只手才能扛起来……”
大棉花团突然疯狂甩头,细白狗毛如风吹蒲公英,在清透日光中纷纷而落,两人同时:“阿嚏!”
“噗!”
“哈哈……”
他们同时放松了肩膀,倚进了藤编圈椅深处。无法宣之于口又无法释怀的苦痛、曾经茕茕独行的孤寂岁月……过往经历刻下的伤痛永远无法彻底消除,但幸运的话,他们偶尔也会在人生的某一刻感到治愈。
他们就是靠着这些砂糖一样细碎的瞬间,才能勉强咽下生活这杯苦水,而不是被它彻底淹没。
沈政宁不期然地想起叶桐生——在逝水中沉浮的灵魂,对他来说是解脱吗?
“你加过叶桐生的微信吗?”
“嗯?”庄明玘轻微茫然一瞬,“没有,怎么了?”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但我并不是出于八卦看乐子的心态,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先道歉。”沈政宁说,“我想知道,你怎么看待叶桐生自杀这件事?”
确实有那么一刹那,在叶桐生葬礼上被激发的戾气再度凶狠地掠过他心头,但他旋即意识到这股邪火并不该冲着沈政宁发泄,好奇心是无辜的,而他们也还没有熟到能剖心相对、把阴暗面合盘托出的程度。
猫又跳回了衣柜上。明明谁也没有动,彼此间却忽然拉开了距离,庄明玘的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之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沈政宁翻转手机,将屏幕对着他:“你看过他这条朋友圈吗?”
日光下庄明玘的瞳仁浅得发亮,有种无机质一样的冰凉清透,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就连沈政宁也无法从他的表情里读到他此刻的心情:“这是叶桐生发的?”
沈政宁:“准确的说,是叶桐生这个账号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就在他去世的当晚。”
庄明玘抬眸与他对视数秒:“你想问我,他在向谁说对不起?”
事实证明他完全读得懂沈政宁九曲十八弯的暗示,大部分时间只是故意装听不见。
沈政宁做了个“请说”的手势,庄明玘却依旧没有正面作答:“警察把这条消息当成了证据?”
“是。”沈政宁说,“他的家庭关系紧张,有抑郁症病史,在离世前发布疑似遗言的消息,这些线索串连成因果线,推导出了他自杀的结论。”
“你和警察是合作关系?”庄明玘问,“还是说你和叶桐生有特别的关系,才对这件案子这么上心?”
“很遗憾,都不是。”沈政宁相当耐心地回答了他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题,“我和叶桐生只是普通同事,谈不上什么交情,勉勉强强算是个参与询问的证人;至于警方办案,我当然无权干涉,坦白来讲,我纯粹是出于好奇,所以设法从各种渠道了解一些信息。没有官方参与,只是个人行为而已。”
庄明玘在“多管闲事”和“吃饱撑的”之间,选择了比较客气的说法:“你很有做侦探的潜质。”
沈政宁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像是夸奖。”
“你不了解他的过去,和他不是朋友,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