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隐现。
直到听到“啪嗒”一声轻响,是他腰间玉带解落的声音,这一声轻响仿佛挑断了他心里系着千钧重的丝线,他的手臂猛然将她按实在怀里,加深了这个藕断丝连的吻。
罗汉榻是供饮茶小坐之用,中间小几摆了数盘桂圆花生,尽数被扫落在榻上。
从萤好一会儿才得了喘息,
见晋王起身解衣,修长的手指将盘扣挑开,繁复的吉服层层卸落。他解衣时,目光始终盯着她,从萤从那幽静如沉璧地目光里觉出炽热,竟觉得有些矜赧,轻轻别开了眼。
晋王只着中衣,将她从罗汉榻抱起,走进围屏,撩开织金坠玉的龙凤喜帐,将她放在层层堆叠的柔软锦被中。
这时候,他仍慎重地问她:“倘若将来被他知晓此事,你会后悔今日亲近我吗?”
从萤说:“他是三郎,你也是三郎,你不曾怪我,我相信他也不会。”
晋王俯身吻她,呢喃一般落在耳畔:“千错万错……是他的错,是我的错,从来不该牵累你为难。”
知她不会心中负罪,晋王再没有犹疑,解落最后的遮挡,在衾中紧紧拥住她。
从萤咬紧齿关,难耐地攥紧了身下的杭绸衾褥。
但这不适只有一会儿,在他细碎的亲吻里,很快被其他感觉取代,薄汗淋漓里,从萤不舍地望着他,指尖在他眉宇间反复流连。
虽然他变了容貌,但他带给她的感觉与梦里一样。
也许是遭受过太多刀霜剑戟的缘故,曾经结过的痂层层将他包裹起来,让他变得比此世的三郎更沉稳内敛,更珍重克制,即使这种时候,也没有失了分寸肆意冲幢,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紧紧抱着她,像一袭温温的流水将她裹住。
他望着她的目光令她心口发热也发疼。
被那目光笼住,便似被无声的宿命裹挟,令人无所遁逃,何尝不是心甘情愿地沉溺。
从萤沁着汗的指尖从他绯红的眼角滑下,描摹他嘴唇的形状,又沾着他湿漉漉的吻,落在他突起青筋的修长颈间。
忽然,她迷离的眼中滚下泪珠,仿佛呢喃般轻声道:“疼吗?”
晋王动作微顿,亲吻她的泪痕,目光中隐有谨慎:“我弄疼你了?”
从萤轻轻摇头,直到这时才与他吐露这些时日压得她难以喘息、时常从梦里惊悸的心事。
她说:“我梦见你张挂招魂幡,向道士求丹药,梦见你白日昏沉,夜里反侧,梦见你在三清神像前彻夜叩首,用刀……引颈自刎……”
她的话音从隐隐颤抖变成了泣不成声,朦胧的泪光里,帐中的一切都虚成晕影,唯有他的眼睛,仍清晰地望进了她心里。
“我一直想问你,疼不疼……”
她落在晋王颈间的手被攥住,他的力气那样重,几乎要将她腕骨捏断。
他眼里始终温柔的笑意沉了下去,只剩下沉甸甸的幽寂,以及一缕焚心似火、辨不清是爱还是恨的火焰。
“阿萤,你都记起来了?”
“那我倒要问问你,若我不这样做,没有得到此世的机缘,你许下的十五年之约,本打算如何赴我?”
从萤无言以对。
晋王掰过她的脸,擦净她眼里的泪水,要她躲不得也避不得,咬牙切齿地质问她:“你骗我,嗯?”
“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对此世的谢玄览如此慈悲,为何偏对我这样心狠?”
从萤:“……”
他活像是找到了冤家的债主,积攒了十五载的苦恨冲开了牢笼,释放出被关锁已久的猛兽,情欲也随之如山洪崩泻。
节拍陡然变了。
他一句接一句地质问,一下接一下地深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