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她只教过谢玄览。从字面看,这只是封普通家书,她自信旁人看不出门道,所以才敢叫紫苏拿到晋王面前过目。
不料晚饭时候,晋王过来瞧她,顺便将这封信也打了回来。
从萤冷着脸搁下筷子:“殿下只说不许我去西州找他,难道写信问平安也不许吗?何况信的内容已请殿下看过,只是几句家常而已,倘若这也不准,那殿下挟私报复的意思也太明显了,何必还故作情深地说为我好。”
晋王不动声色,静静任她数落了一番。
见她气得饭也不吃了,走到她对案坐下,取了一副新碗筷为她布菜,声音温柔说道:“若是斥我贬我,能令你消气,散了心中积郁,我听着也高兴……这菜都没怎么动过,来,再吃一些。”
从萤心中不满,将脸扭到一边,听他还在劝,不由得心中生厌,猛一回手,拍落了晋王手里的碗筷。
油渍落在他衣上,瓷碗在地上碎成几片。
晋王神色微怔,伤心一般落下乌睫,似是不相信这是她做出的举动。
从萤梗着一口气说道:“倘若殿下是想将我豢养起来,做一只不与外人通音信的金丝雀,连吃什么用什么都要听你的吩咐,这样的前途非我所愿,我宁可死在去西州的路上,也不愿待在你身边无谓蹉跎。殿下若是生气,就此将我杀了也好。”
她转身要往外走,听见身后晋王急切唤她:“阿萤!”
数声压抑而痛苦的骤咳令她脚步微微一滞,听见他说道:“汪楚平与徐德正,的确与西鞑有勾结,但这二人生长于西州,从未入京,你贸然写信提醒谢三,该如何向他解释你的消息来处?若他怀疑你受人利用,甚至受人胁迫,枉顾朝令圣诏要折回来救你,以至陷到更糟的处境中,这可是你愿见到的结果?”
从萤霎时脸色雪白,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晋王,微微缩进的瞳孔中尽是惊与惑。
“这信上的内容,殿下怎会知道……”
晋王虚弱叹息道:“关心则乱,于你于他皆是如此。”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从萤心中猛然一缩,不免又想起浔陵狩猎时发生的事,谢玄览屠尽十数名西鞑使者,犹不解恨,竟公然提刀砍下了文双郡主和淮郡王的头颅。
并非为了什么家国大义、朝政安危,是因为他们对她动过杀心。
倘若这回再吓到他,他提刀杀回来,将会造成如何难以挽回的局面?
从萤慢慢蹲下,从地上拾起了那封信,神情茫然地低头思索着。
晋王见她态度似有软和,又上前说道:“你放心,这两人的名字我已提点过他,也告诫了他一些别的事情,从我这儿得到的消息,只要他印证,就能帮上他。阿萤,你担心的事我已替你做好,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从萤定定地抬眼望着他:“殿下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三郎?”
晋王温和一笑:“我同他有些不为人知的关联,这世上,我第一盼着你好,第二盼着他好,我从前同你说过,我绝不会害他,阿萤,你是不是从来不信我?”
这句话令从萤鼻尖泛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拾起饭桌边净手的湿帕子,走上前为晋王擦拭沾在白衣上的油渍,这才发现他袖角竟被血色染透了,莲花碗大的血痕,团团像绣在袖子上。
是方才为她气急攻心,咳出来的血。
听他解释了原因,从萤心中气消,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羞惭,如涛似浪涌上心头,折磨得她心里更难受。
她攥着晋王染血的袖子,眼中雾气凝成珠子,一颗颗砸落在血色上,无措地说道:“原来是我误解了殿下,我小人之心,对不住殿下……可是,我也不知是为什么,我从前不是这个样子……”
或厌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