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览。
他本已歇下,又被吵醒赶来,未及束发戴冠,墨发披落两肩,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也愈发显得他眉眼风流,姿容高彻,一双深邃如点漆的眼睛望着从萤,满是关切和怜惜。
从萤见了他,仿佛满心的忧惧都有了落处,忽然眼眶泛起酸湿,默然不语地靠进他怀里。
她的眼泪也是悄无声息的,迅速洇透了谢玄览单薄的绯衣,一直淌进了他心底。他拥住从萤,欲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半晌低喑着叹息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晋王比他来的更晚。
他身体不好不能骑马,乘马车到山门再改坐肩辇,一路打听着赶来时,天色已隐约透亮。
清脆的子规啼声里,他远远便望见了那二人紧密相拥的身影,从萤背对着他没有知觉,但谢玄览已觉察到他,抬目与他对视,没有表露什么,又垂下了眼,仿若未见。
晋王抬手止住肩辇,没有上前打搅。
平明时分,绛霞冠主终于推门走出来。
她神色颇为疲惫,话语虽寥寥,却字字都是惊险:“幸好赶得及时,再烧下去,就醒不来了。”
从萤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谢玄览扶着她站稳。
绛霞冠主说:“让阿禾安稳地睡一会儿,你也去精舍歇息,午后再来接她。”
从萤点点头。
她这才有心情环顾四周,看见了晋王,先低头将眼泪擦干净,略一整衣,然后慢慢走到他面前行礼道谢:“昨夜……幸好路上遇见殿下的侍卫,借了殿下的印信,才及时赶到玄都观,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当着谢玄览的面,她撒了谎,没有提晋王派暗卫监视她的事。两人目光交接如轻羽触水,只一瞬又自然移开,仿佛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晋王垂下眼,心里的积郁一扫而空,竟隐秘地感觉有些高兴。
难得谢玄览也不再狺狺乱吠,中规中矩地随阿萤一同道谢:“多谢晋王殿下驰援,救妻妹之命,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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