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相讥道:“难道比你偏要当皇后来得邪门?”
谢夫人听了这话,拧着他的耳朵,狠狠拍了两巴掌:“婚姻乃女子一生福祉,岂能随意取笑?”
“娘教训得是。”谢玄览从善如流,工工整整向谢六娘做了个深揖:“妹妹想做皇后是为了谢家大业,我不该取笑,我错了。”
谢六娘气道:“你还是在笑!”
谢玄览喊冤:“我要娶媳妇儿还不许我高兴吗?”
谢六娘才不信,绕过谢夫人要去踢他,谢玄览哪里肯受她的气,衣角也没给她碰着,两人绕着屋子吵闹了好一阵。
谢夫人只觉得头疼。
她思忖了半晌后说道:“姜四娘子我见过,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配三郎绰绰有余,只是姜家仍在孝期,而且人家姑娘愿意吗?”
谢玄览说:“咱们先把聘礼抬过去,把婚事定下,免得夜长梦多,待她明年一过孝期就成婚。”
最重要的问题他反而没回答,谢夫人:“难道姜四娘子尚未应你?”
谢玄览梗着脖子道:“怎么可能。”
谢夫人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哭笑不得道:“你也太能胡闹了,我若是抬着聘礼上门,被人家赶出来,岂不成了云京的乐子?”
谢玄览保证道:“姜四娘子最是尊师敬长,她绝不会让娘下不来台。”
谢夫人:“所以你是小人欺君子,要我抬着聘礼堵门,迫使她点头?”
见心里的算盘被揭穿,谢玄览干脆一撂衣袍跪在谢夫人面前:“娘,你若再不出手,儿子恐怕要夜不成寐,相思成疾,走在您老前头了!”
谢夫人气得又拍了他一掌:“少说这些混账话!”
她肯定不能直接抬着聘礼欺上门,但也不忍心撂开谢三不管,思来想去决定先试探一番姜四娘子的态度。
从萤顺路来丛山学堂接阿禾下学时,见阿禾擎着一枚栗子糕,欢欢喜喜递到她嘴边,从萤咬了一口,发觉有异,问她:“哪儿来的?”
阿禾说:“是谢夫人给的。”
从萤问:“是单独给了你,还是丁舍的每个姑娘都有?”
阿禾:“大家都有。”
从萤正要松一口气,却见阿禾自书囊里掏出几样东西:“但这些是只给我的。”
一方名贵徽墨,正是从萤在马车里摔坏的那款。
一本谢相亲作的《淮南子旧注校理》,其诱惑不输文曲堂得来的古籍。
还有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从萤虽不常戴这些玩意儿,却也识货,知道这镯子恐怕比季裁冰最宝贝的那只还要名贵。
前两者是谢玄览送的,最后一样恐怕是谢夫人的手笔——惊动了谢夫人,从萤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见她脸色凝重,阿禾也跟着紧张起来:“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从萤摸摸她的脑袋:“说不上是错——你见着谢夫人了?”
阿禾竟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喜欢她?”
又点了点头。
从萤笑了笑:“那你明天帮我给她送点东西。”
她写了一封得体的信,附在镯子木盒中,让阿禾代为归还,又另做了一屉桃花酥表达自己不能收下这份重礼的歉意。
桃花酥自然被谢玄览昧了去,谢夫人读完了信,叹息一声。
谢玄览心里提了起来:“她仍不愿吗?”
谢夫人道:“她对你并非毫无意思,只是仍在犹豫,你可知她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令她不敢与咱家结亲?”
这回连谢玄览也沉默了,心道,原来并非是他的错觉,姜从萤是真的在逃避。
可是为什么……是他诚意不够,还是她另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