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玄览身后,没忍住悄悄道:“三公子,咱们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
谢玄览:“怎么,你还怕生事?”
从萤疑虑重重地点了点头:“万一我被人发现是……”
“被发现又如何,我带你进来,自然能替你担着,”谢玄览不以为然,“何况越是谨慎怕事,越容易遭人生事,你姜家不正是如此吗?”
为了在党争中退身避祸,连谢氏的婚约也主动废弃,可时势并未放过姜家,人祸一桩接一桩,眼见着要被逼到无路可退。
从萤听出了他的奚落之意,默然不语,转头往誊录房里望去。
誊录房东西向,深而窄,南北两侧各摆着六张誊录考卷的书案,每张书案上都搁着两摞试卷,左手边是考生们写的墨卷,右手边是誊录官誊录的朱卷。
房间最里侧横亘着一张长案,那是监察官所坐的位置。
从萤一路走到长案后,坐在监察官的位置上往下首打量,目光在每一张书案上停留、端详。
她望着书案,谢玄览从旁望着她,心思像雨后的藤枝,漫无目的地滋长着。
其实他不该带姜从萤来贡院。
谁都知道此案有蹊跷,他爹谢丞相叮嘱他“只管抓人,不要涉身”,他本想着截住姜从萤送出城,保她不受牵累即可,不料此人得寸进尺、死皮赖脸,怎么都劝不动,无理取闹地偏要来贡院。
那会儿她怎么说的来着?
“在我心里,三公子始终是当年救我于火海的红衣侠客,我谁都不敢信,只能信你,求三公子带我到贡院去。”
然后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鼻尖眼尾绯红,一副焦急欲泣的模样,与眼下这副冷淡不理人的嘴脸大相径庭。
啧,这样浅显的把戏,他可真是昏了头了。
谢玄览忽然开口:“天心茶楼那日,你说我负你的心,这笔账是怎么算的?”
从萤正走到左下首的书案旁,捧起墨卷的手一顿:“……我没说过。”
“要我抓那位季掌柜来对质么?”
“哎,别,”从萤生硬地转开话题:“三公子,我找到大堂兄的原卷了,你快来看这个。”
谢玄览:“我只负责抓人,不负责查案。”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接过了从萤递来的试卷。
礼部尚书发现那大逆不道的誊录朱卷时,为了查明原作者,已将麻线装订的糊名封拆开。谢玄览将纸卷展平,只见试卷最右端的题首处赫然写着姜从敬的名字。
谢玄览问:“是他的字迹吗?”
从萤说:“是。”
谢玄览挑眉:“哦,那他完了,你还是快跑吧。”
“不急,三公子请看,”从萤指着试卷左下角的“丙丑贰”序编说道,“这一摞试卷在装订时编记为丙,本该由左起第三张书案的誊录官抄录,无端却跑到了左起第一张书案的誊录官手里,这两位誊录官分到的试卷做了个调换。”
她微微压低了声音,凑近谢玄览耳边:“方才我坐在监察官的位置往下看时,左起第一张书案被香炉遮挡了部分视线,除非刻意探身,否则会形成障目之地。”
她声音低柔,如蝉翼在耳侧轻振,游丝般的气息激起一阵窸窣的痒。
谢玄览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目光虽望着纸卷,眼前浮现的却是榴齿含香、唇绽樱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退开半步。
这才道:“你怀疑誊录官调换誊录试卷,是为了给姜从敬的试卷做手脚吗?”
从萤点头:“是。”
谢玄览:“虽有道理,不足为证。”
忽然,他似是发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将姜从敬的试卷与同编其他考生的试卷放在一起对比后说:“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