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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 木秋池 89568 字 1个月前

被公主府的探子送到谢相手里,幸而那时谢玄览正在书房议事,觉得字迹眼熟,下意识先截住藏匿。

那时他与阿萤尚未心意相通,年轻气盛,拿着密信与阿萤吵了一架,说了许多伤人心的话。自那以后,阿萤好像再也没有主动过问朝事。

现在想来,他实在是亏欠了阿萤太多。

“糟了!”

从萤挑开轿帘往垂拱殿的方向望,几句话的功夫,谢相与谢玄览竟然都不见了。从萤面上露出沮丧的神色:“谢三公子不见了。”

晋王心里仿佛被初春的濯枝雨浸湿,酸涩柔软,沉甸甸地缀在胸口。他问从萤:“为何这样着急见他?”

从萤说:“今日谢三公子带余文仲和杜明上殿翻供,打了谢相的脸,若是没有他,谢相本应大胜,我有些担心他回家后会挨打……”

话音越说越低,最终转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担心又如何,她什么也帮不了他,他也未必乐得相见。

“诚如殿下所言,我在贡院里说的那些话太伤人,谢三公子也许是因此负气,才做下这样忤逆谢相的事。”

晋王宽慰她道:“不是你的错。”

他解释说:“府军卫是谢三的部僚,即使是谢相也不可染指,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向谢相要个说法。”

见从萤仍隐有忧思,晋王说:“他今夜不会回府,也不会挨打,我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时辰,云京仍灯火通明、喧嚷鼎沸的地方,唯有且乐坊。

勾栏瓦舍相接,酒坊连着酒坊,自最高的摘星楼往下望,舞女的裙摆仿佛绽开的莲花,看客像游鱼似的在其间穿拂。

从萤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跟随侍者的指引,一路找到了水渠边。

可是水渠边的小画舫空荡荡的,没有她向侍者描述中的那位“十分俊俏的红衣公子”。

“难道他走了吗?”从萤茫然地望着湖面。

突然,后脑勺冷不丁被什么砸了一下,从萤“哎呀”一声,先望见落在脚边的蜜饯,又转身抬头往榕树顶上看。

谢玄览正优雅自在地在树干上支着腿,全然不顾榕树刚发的嫩芽被他摧残得一片狼藉。

他垂眼觑着从萤:“小白眼狼,你也来且乐坊喝酒吗?”

从萤仰视着他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谢玄览意料之外地挑了挑眉,轻松利落跳下树来,神情虽仍是不耐烦的样子,脚下却三两步跨到了从萤面前。

将她上下一打量:“话都说绝了,还找我做什么?”

从萤:“谢三公子今日为何要带余文仲和杜明到垂拱殿为淳安公主证清白?”

谢玄览说:“我是为了把我爹拉下水,跟贵主没关系,跟你更没关系。”

从萤定定看着他,眼神似忧似愧,明显不信。

谢玄览冷笑一声,指着水渠对她说:“姜四娘子,你就像这水渠里的缩头乌龟,别人想对你好,你还以为是要捞了你炖汤,连你这样的性子都敢上垂拱殿陈情,难道我就该被你推在事外,缩进壳里吗?”

他这歹毒的比喻听得从萤直皱眉,胸中愧疚的块垒一消而散。

她反唇相讥道:“那谢三公子就是这渠里的虾蟆,该你叫时不该你叫时,总要鼓噪一嘴。”

说完心里就后悔了,她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吗,怎么还吵上了?

谁料谢三听了反不以为忤,似笑非笑地抱臂望着她:“是么,那咱俩还挺般配的。”

从萤:“……”

见她无语,谢玄览仿佛赢过一筹,朗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陪我喝酒,权当赔礼道歉了。”

摘星楼上,晋王远远望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