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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28280 字 1个月前

司珹瞧着小孩,吐字清晰道,“便与主君共进退。若有风波,当以舟楫相济,风雨不可摧;若逢孤壁,愿化山石填壑,绝境不相叛。荣辱既共得,自当生同生、死同死。他之利即我之利,他之害即我之害。”

“血脉亲缘也好,利益权势也罢,不过是你从前知晓的部分。可是小宴,这世上情感万万千,人生在世几十载,得遇者如过江之鲫,莫逆之交却不过二三,甚至仅有一人。”司珹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说,“好些情谊你不明白,长大以后便会懂了。”

他话说得长,但声音缓又轻,分明是在耐心教诲。温宴眨着黑白分明的眼,懵懵懂懂地点了头。长风过游廊,草木花香均过人寰,季邈的发尾被吹散了,他心脏好像也漏跳,有些惘怔地望着司珹。

生同生,死同死——谋士择明主而栖,利尽则散,哪里需要做到这一步?

可司珹好像真就全然不设防,他一直住在温府里,怀里还终日揣着那根簪。

司珹,莫非司珹对自己

季邈呼吸骤然乱了,他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能听司珹同表兄表嫂相互寒暄,似是在说什么温时云回督察院任职、也将参与三司会审之类的话。

但这些句子从季邈左耳滑进去,又从右耳淌出来,留下的唯有风痕,直至司珹唤了他一声,他才轻飘飘坠回人间。丫鬟小跑来报,说是果茶糕点均已备好,一家人方才止住话头,谈笑间入了中堂。

竹帘低垂,夜风透窗隙,鼓涨了温泓的袖袍。他暑月里没戴冠,着素绫薄汗衫,这会儿正坐藤椅上,季邈同温时云跪坐旁侧。

温泓虽有瘦了些,可面色瞧着还算好。屋内熏着驱蚊艾,司珹瞧见这一幕,终于筋骨俱软,猛地前栽而去。

落地前一霎他被稳稳捞住,半跌到季邈怀中。季邈急急抽出帕,帮司珹抹掉面上的尘与汗,诧然地问:“折玉,你怎么……”

说话间温时云也已经赶过来,二人搀着司珹到竹席上坐下。温时云为他满上杯凉茶,急声懊恼道:“怪我怪我,折玉。几日前祖父召你回来,有急事相商。可信得经他人手,到底不安全,我不能明说,就……”

“怪不得时云,病重一事是我主动提的,是我要他信中这样写。”温泓说,“好孩子,叫你担心了。”

季邈闻言错愕,正想说些什么,司珹却被呛得咳嗽起来,季邈忙埋首拍背为他顺气,温泓也牵起司珹的手,摸到他掌心粘连的皮肉。

“无妨,我无妨,”司珹连忙抽回摆手,涩声哽咽道,“只要外祖没事……外祖没事就好。”

季邈瞧见他眼角咳出的泪,心都快被揉碎掉。

夜风凉习,檐下铁马响。几人围着司珹转,季邈为他细细揩尽了指间血污,给破皮处敷上了药粉。其间温时云打清水,又亲自跑趟,端回了解暑汤。

莫约半柱香后,司珹总算勉强缓了过来。他安静跪坐季邈身侧,接过温泓递来的一方素帕。

“额间还有汗,发湿着。”温泓说,“折玉,再擦擦吧。”

司珹接过帕绞在指间,仍在微微张着嘴呼吸。

枝灯明映下,温泓依旧能瞧出他唇上血色尽失。他看司珹湿淋淋的睫毛,又看司珹尚在起伏的胸膛。

温泓心中骤痛,他在对方低垂的眉眼间,再度感知到一种莫名又强烈的熟稔。

他又瞥见季邈,见季邈仍旧紧紧盯着司珹,目光错也不错。

温泓闭了闭眼,怆然道:“以病召回乃为遮掩,到底还是我思虑有缺。”

“还成。”司珹回味了下,“昨晚我睡得蛮踏实,话说今天……”

“自我们入城后,安定侯默默向衍都方面瞒下消息,却没从主动要见的意思。”季邈说,“他此前改变态度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