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再追问。
冬夜月华清冽,和着风雪搅到人脸上,季邈的心也随着一点点冷下去,他胸中堵得难受,干脆策马跑起来,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翻涌不息的情绪方才稍稍平复。
季邈勒马回首,月下徐逸之和奇宏的身影自远处遥遥追来。他面无表情地等待,手中捻住缰绳想了又想——隆安帝定要使些法子拴着他,这点临行前大哥已经知会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怎么偏偏就是赐婚,又怎么偏偏就是司涟的亲兄长呢?
若是司涟,该有多好。
方才还得撑着在隆安帝面前强颜欢笑,他只觉得万念俱灰。
五日后,雪仍未停,镇北侯府将同抚南侯府结亲的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随大雪一起飘遍了煊都的千家万户,一列马车也在这纷纷扬扬的雪里驶进城门,为首骑马之人是个容貌昳丽的年轻公子——正是司珹。
司珹勒了马绳,从米酒端着的盘里取了块果脯扔到嘴里,才嚼两下就甜得他发慌,嫌弃地不肯再吃。
他百无聊赖地环视着这偌大的煊都城,恰好对上几个遮遮掩掩看他的女娇娘,立刻对着人勾出个如沐春风的笑来。这笑甚是大方,被司珹顺带赏给了米酒。
米酒被他家主子笑得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司珹拿走了果盘,眼睁睁见他下马随意拦了个路人。
司珹将这盘惹他讨厌的果脯尽数塞进那人怀里,笑盈盈道:“劳驾,我听闻煊都有一深柳祠,其中的繁锦酒楼乃是一绝,该怎么走?”
繁锦酒楼是煊都最有名的青楼。
那人怯怯地上下打量一番司珹,又瞥见他身后富丽堂皇的车驾,以为他是个要去哪家少爷小姐府上提亲的公子哥,登时脑补出一场对发妻始乱终弃的好戏,立刻生出一丝厌恶来。
可惜拿人手短,他只好不情不愿给司珹指了路。
米酒佯装着急:“主子,我们这才刚入煊都怎的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
司珹瞥他一眼,话却是说给路人听的:“没说要今日去。”
米酒面上松一口气,却见司珹懒洋洋一摆手,翻身上马勒住缰绳,说:“成完亲第二天再去。”
那路人错愕地睁大了眼。
雪势渐小了,抚南侯府的这一小支车队行路上踏着的积雪却愈发厚重起来,逐渐远离了煊都大道。
半个时辰后,车队终于艰难抵达京城的抚南侯府府邸。
大门口的石狮子已经被雪彻底淹了,提着“抚南侯府”几个字的匾额也被冻裂,半死不活地垂下来。
司珹“啧”了一声,骑着马原地转了三圈,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翻身下来,指着破败大门让米酒仔仔细细看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奔谁的丧,限你半天之内给我收拾齐活了。”
说罢,他方纡尊降贵地钻进软轿里呼呼大睡去了。
就在坐直的刹那,一只手搭上他的腕骨。
季邈呼吸骤然静止。
可他垂眸去看时,司珹分明没有睁开眼。对方似乎只是出于警惕的本能,才抓住了他。
季邈喉间滚动一遭,小心翼翼地去抬司珹的指。对方睡着了,没什么劲儿,手指根根白素,很是乖顺地任由摆布。
季邈动作依旧轻缓,眼神却越来越暗。
他好不容易才拨开了对方,竟然已被薄汗濡透了颊边发。五月里朝阳都毒辣,季邈抽出怀中帕子,刚要囫囵擦一擦,就感受到身侧人轻微的翻动。
在动作的幅度间,季邈倏忽觉得不妙。
他立刻看过去,可一切都太迟了——司珹方才小臂曲在胸前,这会儿随翻身伸直,已经无意识搭落下去。
天气热,对方掌心也微微蒸出点汗来。两种潮热不偏不倚,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