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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57213 字 1个月前

明君!

他从景和帝手中接过这江山,从来对其殚精竭虑,那温泓凭什么敢说后人不会记得他的功绩!若城破之日他以身相殉,叫万万人得见,那么就算江山易主,新皇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不敢抹去他的大义。

继而佳话传世、幼子将来便可借势再夺江山。他之身死只是一时的失败,一时的退让——只要他还有子嗣,只要他以身相殉!他就能让自己为史书所载、为后世所颂。

季明远与季邈的结局也就能注定。

长治帝呼出一口气,他缓缓起身进了暗室,将世家谱系上的“温泓”二字尽数涂黑了。

这盘棋还没下完,以死警世谁都做得。温泓,你才会是最后的输家。

长治帝缓缓笑出了声。

苍宿相隔千里,纵使日夜奔行,至连明城时也入了二月。宿州近西南,此刻已是早春,白玉兰花开满城,过处小风也清幽。

司珹与李十一寻了间客栈修整半日,二人抵达温府宅院外时,这里的一切都同前世别无二致。

可又实在久违了。

温府门外柳絮四下飘,轻盈若羽毛,司珹安安静静地仰首,恍惚坠入柔软又纯白的梦。

直至李十一叩响铺首,清脆铜声将他拉回此世,司珹才骤然紧张起来——他眼见着门被打开,眼见着府丁去报,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有入目。

他心跳得手脚都酸软,盯着那门缝,片刻也不愿意挪开。

终于。

门缝微微敞大了,有什么人将它从内拉开,似乎是温府管事。可紧接着,鸦青色大袖的一角被吹起,长须白髯也缓缓显露。连明城的风带着玉兰香,轻纵柔软地漫过来,将司珹揽入怀中。

他慌忙低下头,眼眶已浸透了红。

第 29 章 祖父

风过无声,周遭的万物都静谧,一时没人开口。在柳絮沾乱前襟时,司珹听见了苍老的询问。

“小友,你便是司珹么?”

司珹愕然抬首,对上一双苍老却清明的眼,心脏骤然紧缩。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半个字也无法吐露。

眼前拢袖而立的外祖温泓年已逾古稀,鹤发鸡皮,人被罩在衣袍下,几乎只剩一把潇潇骨。他在门前,慈悯地垂视阶上的司珹。

风里满是白玉兰香,司珹看着他,喉结滑动,已在自己掌心掐出了红印。

可他实在讲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姑且算作回应。

“怎的眼红了,”温泓笑道,“你这孩子,竟也有几分多愁善感。折玉,你为吾孙小邈千里奔波、诸多蹉跎,他都已经飞鸽来信,尽数说与我听。”

温泓音未落,竟然主动跨步,缓缓向他走来。

“好孩子,你受苦了。”

二更天,衍都淫雨霏霏。

天色已晦暗,雨雾笼罩着整座皇城,远处朱墙褪了色,分外萧索。季瑜抱膝靠窗而坐,静静望着雨中雾,雾中城。

墙外有脚步声急奔,季瑜眨了眨眼,问:“汤禾,朝廷败了吗?”

“昨日明灯时,兵马已入怀州境,不出三日,大军便会至衍都城。”汤禾犹豫一瞬,“公子,孩子几日前高烧,现已没了。”

季瑜闻言微微侧目。除夕夜,四处均里有爆竹声响。

但是热闹均在宫墙外,没能钻进奉极殿里来。季朗坐偏位,心已经凉了大半截。

他在引清宫里禁足整整半月,临到年节当日才被放出来,却仍没有在宫中自由走动的权力。老太监领着他,七弯八绕到了此处,他连坤明殿的台阶都没见着。

——除夕这顿饭,长治帝竟在专宴皇亲国戚的奉极殿里设下。从前每岁,季朗都是与大哥季琰一起,于坤明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