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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57213 字 1个月前

好些人心生动摇。可仗是不能不打的,谁都不敢退,却又都得各自加急传报回去,衍都距离一千五百里,五十里外的潼山城收到军报时,禁军的鸽子还没翻越祈瑞山。

军报是和季明远一起到潼山的。

李程双亲自来迎接。她风尘仆仆下了轿,连氅衣都没来得及披。信方才捏在手心,她转眼就瞧见了半死不活的丈夫。

李程双两眼一黑,忍着惊怒,下令暂时封锁消息,又将季明远抬回府中,急令最好的军医前来看诊,务必尽全力医治。

季明远被银针扎成刺猬时,李程双守在卧房的太师椅上,已经看完了赤亭传回的军报。

好一个季邈。季邈掼臂而击,他今日臂缚缠得格外好,每一圈都来自昨夜耐心细致的司珹。

阿苏特的蛮力破不开这样稳当周全的保护,他已经齿间咬出了血,瞪着季邈的目光里尽是恨与不甘。

倏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阿苏特偏头,吐掉被季邈砸断的牙齿,恶意地问:“你本应在西北,那么你已经抛弃父亲了吧……你是逃兵,还是叛徒呢?”

他话落,猝然便欲再起再逃,可出乎意料的是,这话竟然没能吓到季邈。季邈在他话未落尽时,便掐实了他的脖子。阿苏特眼珠暴突,十指乱抓、腿脚也胡蹬,可是季邈纹丝不动。

季邈手背青筋已起,他乜着人,俯身凑近一点。

“叛徒,逃兵,训狗的说词只能恐吓家犬。”季邈睨视阿苏特,“天下江山,均为我所能及处。”

阿苏特嗬嗬着,听见自己颈骨隐隐断裂的声音,他口中白沫已翻,季邈却倏忽松了一点力。

阿苏特当即翻身干呕起来,他连再逃的勇气都没来得及重新生出,就听见了寒剑出鞘声。

“你杀过我朝成百上千年轻士兵,那些头颅为你带回荣华了吗?”季邈揪着他领口,森然道。

“阿苏特,该偿命了。”

她在昏光里捏着信纸,心下冷戾地想。

——季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骤然拔腿要往殿外跑,却被守在金銮殿门口的侍卫举刀相拦,说:“宁王殿下,稍安勿躁。”

季朗看着对方的刀,到底将涌到嗓子眼的骂声咽回去,被迫带回大殿中。他在跌坐软蒲团的瞬间,忽然愤懑不平地想。

他父皇该不会自己偷偷跑了吧!

季邈没有逃避,试图和这个全然给予自己的眼神相抗衡。是了,他怎么该忘记司珹的野心?

对方袒露的温驯不过是种伪装,可真决定做些什么的时候,司珹柔软的腹肉轻轻一翻,就能变作冷而锐的鳞,也隐约可见尖利的齿。

此刻注目便是司珹的獠牙,它咬在季邈身上,注入一种曼妙的苦痛。

“太危险了。”季邈试图抵抗,“你体魄不好,身手也欠佳。阳寂往宿州连明城有千里之远,此去危险重重,你一个人怎么行?”

“叫人送我去,也是行的。”司珹体贴地说,“等到了连明城,有将军母家温氏庇佑,我便没什么危险可言了。但如今你无从脱身,最合适的人选只有我。我在王府中是个妓子,身份低微,失去了将军偏爱便可脱身离去。没人会挽留我,也无人会在意我。”

他凑近一点,几乎附到了季邈耳边,像说悄悄话一般:“只要将军冷落我、厌弃我,这戏便能骗过所有人,好不好?”

司珹的吐息这样热,呼吸也细密,蛇芯一样往季邈耳朵里钻。后者像是不堪忍受般闭上眼,于是司珹退开一点,等待他循循而诱后的答案——

“不。”

司珹诧然一瞬,微微睁大了眼。

第 28 章 元宵

司珹没想过季邈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