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空一道春雷响,竟稀稀拉拉下了春雨。

宋拓力气耗尽,伏在地上微微喘息,眼里蓄满眼泪,任凭雨水打落在身上。

哀求道:“母亲,您可还记得儿子刚会跑时,每每喜欢从廊下一头直直跑到另一头,您就在另一头站着等我,我跑到您怀里,一头撞在您肚子上,您总是哈哈笑两下,再以两手卡在我腋下将我高高抛起,您抱着我一起转圈,连续转七八个圈,院子里全是儿子欢快的声音,那是儿子最快乐时光。”

“儿子五岁时去艾府串门,得了一块稀奇点心,攥在手里为了回府让您吃,等到您手里时已碎成渣,且脏污沾了汗水,您却半点未嫌弃,香喷喷吃着,那日您笑的开怀……”

“母亲,您可记得,儿子七岁去书院,前一晚是您搂着睡下,一大早您牵着儿子手进书院,站在大门上掏了帕子,沾着眼泪目送儿子进学,儿子直到今日都记得……”

陈氏无动于衷的脸上慢慢爬上哀伤。

鼻头红了。

雨水打在她脸上,伴着泪水一起。

她抽噎一声,竟未忍住眼泪,“是我的错,我未将你养育好!”

眼里涌现极致的痛苦与懊悔。

就是此时。

宋拓眼睛猛然一眯,一把挥开胸前缨枪,他暴起,手里攥着一物朝着陈氏眼睛上戳去。

陈氏只余光见绿色尖锐物朝她眼睛刺来,瞳仁紧缩。

却已是躲不及,她僵立在当场。

“老贱妇,想要我的命,你先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很及时地冲来一人,一脚踢在宋拓手腕上。

他手中尖锐物猝然落地。

赫然是方才陈氏给他那块翡翠,他不知何时悄然碰碎,将尖锐一头朝前握在手中伺机而动。

他用了极致力道,若真戳中眼睛,必瞎无疑。

伏虎三两下将宋拓制服,陈莽也赶了来,护在陈氏身侧。

陈氏猛站起来,眼里再无温情。

“你行事受你祖母影响一生!”

话音落下,缨枪准准刺进宋拓胸口。

宋拓猛地一挺躯干,接着呕出一口血,他痛的五官扭曲。

陈莽扶住他,“表哥,你莫怪姑母心狠,是你好的不学学坏的,和宋太夫人学歪了本性,你下辈子要好好做人。”

宋拓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氏,眼里有恨,有不甘。

陈莽摇摇头,伸手抚他眼皮合他的眼睛,“你安心走吧,你走后我给姑母养老送终。”

宋拓却又一次睁开眼。

陈氏被他盯着,只觉得心脏被活生生剖开,脑海里是幼年宋拓虎头虎脑的模样,她猛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抚摸儿子的脸。

她脸上湿润,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滂沱,“拓儿,我是你母亲,你便是十恶不赦,我也希望亲耳听见你在生命最后一刻忏悔,你若忏悔了,便还是我曾经的好儿子,待苏芸腹中孩儿出生,我会对他说,你父亲曾犯过错,却在临终悔悟,他还有着属于人的善意和尊严。”

宋拓瞳孔蓦然放大,竟张开嘴,努力地发出声响。

陈氏立刻凑上前,仔细听他呢喃。

片刻后,宋拓身体猛然沉下。

陈氏浑身一僵,缓缓转过头看他。

不是死不瞑目,宋拓是闭了双眼死去的。

了却一桩心事,陈氏身体在瞬间松弛下去,眼里的光散去了,同时体验剜心之痛。

陈莽搀扶她离开,她渐渐从虚弱中缓过神。

家族还要延续。

宋家还有希望在。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

陈氏大义灭亲,亲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