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基这些年,行事颇稳健,是个看重百姓评价的帝王,他应当不会轻率处置。
宋拓如此笃定,他背后也有高人指点。
皇帝果然道:“如此听来是不该让渡,韦爱卿,依你之见?”
韦禛眸光上上下下扫了宋拓,却道出一句不相干的话,“这半年来,外间一直传闻侄女婿绝嗣,且近来传闻愈演愈烈,韦忠良的身世又颇乱,谁也未见他母亲何时怀孕,何时生下他的。”
“陛下,说起来惭愧,韦映雪是微臣另一侄女,只是微臣这个侄女,品行方面有些瑕疵,微臣却不好断言她当年怀的是侯府血脉。”
言下之意,峰哥儿身份有问题,不一定是宋拓儿子。
宋拓喉头里一阵腥甜,勉力压了下去,“我未绝嗣!!外头的传闻多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至于忠良,他自然是我的儿子,他与我小时容貌十分相似,这一点毋庸置疑!”
皇帝淡淡看宋拓一眼。
透过他此刻几乎跳脚儿的样子,看见了一个人被触犯到利益后的极力挣扎和反扑。
此人以往看着愚笨无知,今时今日却突然叫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竟然以当年宋氏先祖的从龙功入手,企图以过往的功绩令他妥协。
他一登基便以雷霆之势革办了几个二品的勋贵,算是稍稍动了贵族集团的利益,叫他们既惊且怕,隐隐有反扑之势。
便在此时,他又突然收手。
他投靠太后,娶了太后侄女,获了外戚集团的支持。
连着数年,他未再动那些勋贵功臣集团的利益,他扶植新臣,同时也打压太后娘家那些外戚。
三方势力,此消彼长。
到如今,他培养的新势力已经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也在钝刀子割肉,一年处置一两个功臣之后。
但他知晓,有几个老臣蠢蠢欲动,一直暗中与藩王吴王勾连。
若这次宋家的事处理不当,引起舆情,吴王定会借此起兵,与那些老臣里应外合,说他未善待当年的老臣之后,戕害功臣后代,发兵直指京城。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宋拓:“请封世子一事暂且一放,朕听闻你方才那番话,竟是与侯夫人势不两立?”
“是,夫妻情分早消磨殆尽。”宋拓冷笑道:“她早有二心,不过微臣夫妻之事也不及爵位一事紧急,恳请陛下先恩准臣儿子忠良封世子。”
话音刚落,徐公公突然从外头来。
“陛下,南亭侯夫人派人报丧,请南亭侯速速归家!”
“什么?”宋拓耳朵一嗡。
他伸手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我府上报丧?我母亲吗?”
想到要服孝三年,他脸都白了。
徐公公蹙眉,一言难尽。
是皇帝问:“何人故去了?”
徐公公才道:“回陛下,是侯爷之子韦忠良,据闻是被侯府姨娘韦氏害死,韦氏现已被京兆尹拿下。”
宋拓瞪着眼睛看徐公公,久久无法接受事实。
他猝然上前,抓着徐公公的衣袖大声道:“不可能是忠良,映雪怎会害他?你是听错了,你听何人说的?”
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又朝着皇帝扑通一跪,很是癫狂地道:“陛下,定是韦映璇加害他们母子,求陛下降旨将韦映璇处死!”
韦禛当即反驳回去,“我侄女堂堂正正,怎就叫侯爷臆测为凶手,陛下,此事定与映璇无关,侯爷血口喷人,宠妾灭妻,荒谬至极。”
皇帝摆摆手,“来人,南亭侯殿前失仪,带他下去,叫他冷静冷静。”
宋拓被拉下去泼了几桶冷水。
侍卫又将他提了上来。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