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与讲堂连着,有镂空的雕花木窗,人站在外头并不显。

韦映璇和齐妈妈过来时经过讲堂,已经透过雕花窗朝里头照了照。

和一般的讲堂不一样,里头的桌椅并非按行列整齐摆放。

而是有些松散,围成一个近似扇形的形状,中间是夫子的杏台。

韦映璇瞧见两个学子正在讲堂里辩文章,一人站着,一人半靠坐在桌角,姿态很随意。

虽然在争执,却是你来我往,有理有据。

若在宋氏族学,这一幕不会存在。

学子们都老老实实,下了堂在位置上端坐,或是静静走出去透透风,连大声喧哗都是对夫子的不敬。

像这两人这般讨论,定要被说成站无站样,坐无坐样,藐视讲堂秩序,不敬重夫子,等等等等……

规度书院的学子倒是很松泛,不必遵守古板严苛的规矩。

便是讲堂结束的铃声响起,学子们并不大松一口气,而是神色如常地进进出出,见到夫子,笑着打招呼,未有诚惶诚恐,讲话磕巴的畏缩相。

韦映璇今日第一次来,只在院中站了不到半柱香,便直观地感受到规度书院里处处自由的气息。

不是毫无秩序的自由,而是心灵上的自在。

学习氛围很浓厚,却不是被夫子拿着戒尺荆条抽打出来,而是发自内心的自觉,每个人都很快乐。

反观宋氏族学,却是十分沉闷严肃,人站在族学门口都觉得窒息。

“难怪远哥儿喜欢这里。”她情不自禁道。

裴祖顺刚好进门来,听见此话,笑的如沐春风,“夫人竟未觉得此处混乱无状,毫无规矩可言?”

“不会。”她道:“学习氛围浓厚,每个人都很自在,平和。”

整个书院里,看不到愁眉苦脸捧着书的学子,也感受不到灰心丧气、怨天尤人的气氛。

学子们并无功利心,而是为了兴趣而读书,因为探索而钻研。

这里的学子并不热衷讨论功名,无人提春闱秋闱。

便是如此,听远儿说,他的同窗里已有好几个未到十五岁便中秀才的。

裴祖顺笑道:“那是您难得开明,若换了您父亲与兄长那般大儒来此处,恐怕此时已经气的拂袖离去。”

韦映璇跟着笑,“我若不开明,怎会让远儿拜您为师?”

她和裴祖顺相识已有大半年,早已熟稔,讲话便十分松弛,落落大方开玩笑。

裴祖顺便正色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里自然也有秩序,只是不同于一般书院的秩序。”

“我明白。”韦映璇点头,“听远儿说,课堂上很安静,夫子讲话时无人出声打扰。”

其实是夫子课讲得好,引经据典,生动有趣,大家听得聚精会神,顾不得说话。

“马上习字赛开始,夫人可在此休息片刻,我且得去住持。”

韦映璇朝他一福,“叨扰了,您快去忙。”

裴祖顺正要说什么,这时走廊边掠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章华兄,我那篇……”

声音戛然而止。

那道人影矗立在门边,突然不语,也不动了。

韦映璇看过去,也一愣。

“明耀,你来了,何事?”

董昭收回了错愕神情,道:“过来取我上回留在柜里的一册字帖。”

“哦,不急,我为你介绍,这是远哥儿的母亲,南亭侯夫人……”

韦映璇朝着董昭一福,“许久不见。”

董昭也朝她轻点点头。

“你们竟认得?”裴祖顺奇怪。

裴夫人嗔他,“废话,董夫子也是远儿的算学老师,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