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愤然道:“我哪里知道他消息如此灵通?一连几个月,一封问候信都未往宫里送,我不过叫了韦氏问几句话,他便立刻戳我心窝子!”
“我便是未养育过他,我也是他的至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当年何苦,我当年就该……”
皇帝的手忽然扣在她膝盖上,微微使了力。
贵妃沉默不语了,面上也闪现出几分后悔。
她屏气几息,才负气道:“罢罢罢,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他自小,我便让他称我为姑母,他未说过,我却知晓他为此耿耿于怀!”
“都是我欠他的,活该我这一生都要被他牵制,我是栽在他手里。”
她转开头,白瓷般的脸上划过一道湿润。
皇帝握了她的手,心疼道:“不是你的错,是你我欠他的。”
又问:“你今日到底与那韦氏发生了什么?他已数年不提去边关从军一事,这些年四处游历,日子似也平静,今日怎就气到如此地步了?”
贵妃手握拳捶了窗棂,“那韦氏是他的心头肉,我哪里敢动她,只呲哒两句,让她回去后想办法和离罢了!韦氏极其精明,与我讨价还价,东拉西扯,到底也未答应,正说着话,李公公过来与我说他骑了马出城,我哪里还顾上韦氏。”
“好了,莫气……”皇帝温声,轻轻将贵妃搂入怀中,“朕明白,你只是想让他过的如意些,只是想让他得偿所愿,早些娶妻生子,我都懂。”
贵妃的眼泪止不住:“他曾与我说那韦氏与南亭侯心心相印,不许我去打扰她的生活,否则便要去战死沙场,我怕他便那样消失了,只好答应他。”
“我盼着他忘了,可他偏偏就是个怪胎,一旦执着什么人便再也不更改了,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值当他用一生惦念?他如此执拗,除了剜我的心,可还能得到什么?”
“八年过去了,他竟还执着!年初还骗我说已经忘了,这个骗子!”
“那韦氏方才与我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像是落叶般无可追回,当断则要断,她言谈间是何等的洒脱!我听她的话,心却在淌血,我昭儿年复一年苦苦相思守候,他要待何时才肯抽身?”
贵妃头埋在皇帝颈窝,声音渐渐变得喃喃,隐没在车轴与地面的摩擦声中。
皇帝始终握了她的手未松开。
不久后,马车停在一间贵气的宅院。
自有仆人放下门槛,将大门打开。
马车长驱直入。
上房里亮着灯,男子坐在案桌旁,身形清隽。
第235章 裂痕
听闻门被推开,他抬头朝外望。
一眼看见贵妃,黑沉的眸子里即刻散出冷光。
即使看见旁边那一抹明黄,他都未起身行礼迎接。
只蹙了眉淡淡道:“入了秋,夜里风寒,皇上不该出宫的。”
皇帝笑着,“无妨,朕穿的厚实。”
贵妃一阵气堵,就当瞧不见她么?
几次张口想要斥责,最终千言万语化成了无声的缄默。
皇帝拍了拍贵妃的肩头,先跨进了屋里,踱步到书案边。
他低头看董昭手边的书。
“又看《算术百集》?你是真不嫌枯燥。”他朝墙边书架看,随即遗憾地道:“朕叫人四处搜集珍奇话本,很是费了些功夫才为你备了满书架的奇书,看来你都未翻动过。”
只见那书架上摆放的琳琅满目,打眼看过去,正中便是几本厚厚的话本册子。
名字都十分醒目。
《如意谋夫记》、《浓情艳史》、《纯妃媚史》,靠墙边甚至塞还有两本《金瓶梅》与《肉蒲团》,可谓用心良苦。
然这些书明显未被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