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大侄儿坐在最下首。
侄儿叫陈莽,今年刚二十一岁,是陈海川和孟氏的老来嫡子,在宫里当差。
他起点低,未曾中过武状元,也不是读书的料子,小小年纪便交了狐朋狗友,整日不学无术只知闯祸,刚满十七便被他父亲从京中踹到东北军营里。
算是实打实从小步兵起,在军营里一点一滴练就的本事能耐。
几年后,骑马射箭摔跤样样不错,累积了实力,年初被下兵营视察的兵部官员看中,选入了京城禁卫军,又从东北军营里被提拔回京了。
禁卫军分八大营,有拢卫京师的龙武军,大名鼎鼎的火器营,最出名的便是勋爵子弟云集、守护皇宫的羽林军,陈莽便在羽林军的殿前司当值,偏巧还在上四军里,值守皇宫各殿。
陈莽今日也休沐在家,姑母来了,他格外高兴,吃着手抓肉,脸上咧着笑,露出的牙齿上沾满了肉屑。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几口人吃肉喝汤的声音。
陈氏憋憋屈屈将一根肋条下肚,刚松口气,陈海川又取一根肋条强塞来,“再来一根,这个羊肉是我专程让人从北疆带回来的,你在侯府轻易吃不上。”
陈氏哭丧脸:“我实在不想吃,有股羊膻味,我吃不惯,我想吃皮蛋粥,配一碗腌酸菜,开胃爽口,皮蛋粥要小火慢熬慢炖的烂软粥,滋味更妙。”
陈海川当即吩咐婆子,“就按姑奶奶的吩咐,去煮一锅胡辣汤。”
妹子这次回娘家,他没有多的温情话,却宽容地未与她计较不准剩饭的规矩。
陈氏纠正他:“是皮蛋粥。”
“哦,又没啥大区别,去,给胡辣汤里加几颗皮蛋。”
“乒。”孟氏放了碗。
眼观鼻,气息稳健地道:“特意招待你的羊肉都堵不住你的嘴,想吃胡辣汤,回你侯府吃。”
陈氏啊的一嗓子嚎出来,“不是胡辣汤啊,是皮蛋瘦肉粥,我也不回侯府吃!回去了拓儿就要把我送到庄子上养老,我死都不去!”
她挤出眼泪,掏出手帕擦拭。
陈海川一家三口皆惊。
陈莽嗖站起身,眼冒凶光,“他娘的,表哥真他娘的不孝!畜牲不如!”
孟氏半信半疑,眯眼看陈氏:“小姑,你再敢胡说八道,在我府上胡乱作妖,我马上叫人把你从我府上横着打出去。”
第168章 必须去告状
陈氏哭道:“是真的!”
陈海川向来护短,但他也知晓这个妹子鲁莽,兴许是误会。
他便忍着火气道:“你头脑愚钝,保不齐是哪里出了误会,你且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叫你嫂子给你分析因果。”
陈氏便一五一十说了。
她滔滔不绝,将这数月以来,母子间所有矛盾一并说了。
“头一次,他要搜映璇院子,非说院子里有赃物,我本是要去山上寺庙里的,硬被他叫回来断官司,他言之凿凿我便信了他,这才出了罪己书的主意,他可好,未有证据便搜屋,事后却又怪我口无遮拦?”
“第二回,他说映璇偷汉子!又是言之凿凿,我便又一次信了他,请来韦大教训映璇,事后,他又怨怪我害了他?”
“第三回,也就是前一向,我和韦谦打斗,我那还不是为了他出气?他半点不记我的情,自那以后再也未给我请一次安,远远见了也绕道走,他以为我傻,瞧不出他对我的恨,我早感觉到了!”
“他如今借着婆母的手,是要把我扫出侯府,以后便没人拖他的后腿了,他这个榆木脑子却不想想,我是他娘,十月怀胎受了多少罪才生下他,天下间可没有要害儿子的娘亲,却有嫌弃娘亲的孩儿!”
陈氏说起来滔滔不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