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看到过很多次,陈月升也不得不承认,裴宥山穿孝服的模样比平日更为漂亮,苍白的面容和唇色并未让那张艳丽的脸减少几份颜色,反而有一种弱柳扶风的脆弱之感。他似是又哭过,眼角还带着一抹红,让雪做的人一瞬间鲜活起来。
裴宥山无声地看他,没有无视,眸子转了转,似是在问他停在这里做什么。
“天这么热,看到你,突然觉得凉快很多。”陈月升笑得不怀好意。
裴宥山扭头,继续往前走,显然不愿意搭他。那一眼带着淡淡的嗔怪,陈月升努力告诉自己,不行,现在不能心动。
裴宥山现在是寡夫,不能心动,他有道德。
“你要去找徐奉?我载你过去?”陈月升又喊道。
自从裴宥山搬出穆王府,为陈淮疆守陵寝后,穆王府的月例都是由徐奉送过去的。按说,那个徐奉应当守在裴宥山身边,贴身照顾。
不知怎么的,裴宥山把他派去穆王府的铺子上了。也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人伺候,瞧着又瘦了,指不定半夜偷偷哭呢。
“你上来。”陈月升又说。
裴宥山这才停下,提着小背篓,慢吞吞地爬上马车,坐在陈月升对面。
近来,他们的关系缓和不少。裴宥山每日都要去祭奠陈淮疆,七个月来无一日落下。偶尔,他会在陵寝附近见到同样去祭奠的陈月升。
最初,他看到陈月升就会躲,又一次差点跑到山里。陈月升怕他真跑丢了,就自觉和他保持距离。时间久了,裴宥山发现陈月升比以前守规矩,而且是真的怀念陈淮疆,便没那么抵触他了。
到现在,他们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两句话。
“晚上和徐奉回去?”气氛有些尴尬,陈月升主动开口。
裴宥山点点头。
“还住在山脚下?怎么不搬回你家去,反正离得也不远。最近山下虫蛇多,住着不安全。”
“不方便。”
裴宥山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还带着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