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境的商队多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城中百姓都很是警惕,但也都按捺不住与北海境的商队交易。他守在铺子里,有时也会有异族的顾客前来,用蹩脚的官话来买东西。态度并不恶劣,相反还很有礼。
天蒙蒙亮,裴宥山照例早早到了铺子门口。他还没收拾好东西,外面竟来了客人。
也许是想吃些甜食的工匠?裴宥山走到柜台前,露出一抹微笑,正准备说话,看到眼熟的人,却有些错愕。
面前的人身形高大,穿着大宁国的服饰,浅色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珠却是无法遮掩的,是与大宁国人完全不同的相貌。这样的五官,让人一见便难以忘却,更别提裴宥山与他还算熟悉。
“嗯……淳于大人?”裴宥山试探着喊了一声。
他没记错。对面的人低沉地嗯了一声。
是之前来访过的北海境使臣淳于鹰。
在京城时,他还帮过裴宥山一次,裴宥山就更不可能忘记。淳于鹰上下打量他一番,眸中流露出复杂难解的意味。裴宥山看不懂,也不知道如何揣测异族人的情绪。
幸好,淳于鹰只是指着柜台里的几样点心,用流畅的官话道:“这样,这样,和这样,包起来。”
“一块吗?”裴宥山懵懵地问。
“一盒。”淳于鹰道。
裴宥山拿了几块,用油纸包好装盒。淳于鹰抱臂倚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突然问:“你是商人?”
裴宥山点点头。
“你还活着。”淳于鹰又说了一句。
裴宥山有点不解他的意思。是知道些什么吗?在京城时,有人想绑架他,矛头直指太子和云婕,他们不敢再打探下去,淳于鹰却是有可能知道对方是谁的。
难道是觉得,对方当时想杀他?
在问与不问之间,裴宥山选择了后者淳于鹰毕竟身份敏感,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他把一整盒点心递过去,报了价格。淳于鹰摸摸口袋,啧了一声,却掏出了一块银子。
“全部给你。”他说。
裴宥山刚想找钱,淳于鹰却已经走了。他满头雾水,也许是对方没带多少大宁国的钱币?
直到晚上,陈淮疆才又过来了。三天没见,他一看到店门口站着的人,便立刻翻身下马,跑了过来:“伢伢!”
“你来啦。”裴宥山笑着道。
两人抱在一起,相拥站了一会。陈淮疆还想帮忙,裴宥山却拉着他道:“不要干活了,我们说说话吧。”
陈淮疆捏捏他的脸。
他们就坐在店后的台阶上,夕阳的余晖照在地面上,夜风暖暖的,陈淮疆道:“伢伢,你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近日容城和北海境开放互市,那些北海境人生性野蛮,你少与他们碰面。”
“其实已经见了。”裴宥山尴尬地将今天淳于鹰前来买吃食的事说了。陈淮疆听完,沉思道:“淳于鹰我知道。他精通大宁国礼仪,你碰到他,倒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是那些普通的北海境商人,他们有些都不会说官话,若双方有了误解,极容易发生矛盾。真遇到事,记得万事等我,不要冲动,小心受伤。”
裴宥山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陈淮疆交代完,又说了些这两日义仓的事。裴宥山静静听着,不时给出几句回应。
从前在王府,他们也是这样。陈淮疆留在府里,裴宥山出去玩,将外面的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他听。而现在,他们就像世间最平凡不过的一对眷侣,互相倾诉着自己的见闻。
陈淮疆留到铺子打烊,先把裴宥山送回去,再回王府见母妃和妹妹。裴宥山想着,等陈淮疆的事务结束,他就和陈淮疆回去。
陈淮疆见他出神,道:“不想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