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许是上了年纪,受了惊吓,才说了句话,便咳嗽个不停,苍老的脸被呛得通红。
“他走了。”司灵隐边说边倒了一杯茶递给店主。
店主颤抖着手接过,浑浊的眼里满是迷茫:“他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我已经足够小心了。”
“与你无关。”司灵隐说,“那女子手上有追踪的法器。”
“法器?”
司灵隐轻嗯一声。
店主低下头,不再说话,半晌他才开口:“你知道我为何要救叶将军么?”
“愿闻其详!”司灵隐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君子模样。
“我儿子受过叶将军的恩惠。”店主抬起脸,深一口气,“可是,他死了。”
“是被那些术士杀死的!”
“多可笑啊,他们连自己人都杀!”
“瞧见了么?那一间,我老伴儿的尸体就搁在里头。”
司灵隐顺着店主的手看去,是左手边第一间房。
“旁边,是我儿子的。”店主兀自笑了,“他非要替他娘讨回公道,这不,成了送上门的羔羊。”
“哈哈哈哈!”店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声却满是悲怆,“什么也不剩了,只有一些他穿过的衣裳。”
“亡魂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江北与江南不同,亡故之人没有下葬一说,而是会将其放置生前的房间,这样亡魂便会一直徘徊在家中,像是从未离去。
司灵隐沉默不语,他抬眼打量着这间客栈,耳边似乎还能听见这家人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转眼间,却阴阳两隔。
店主收了笑声,喉头滚动不住,呼吸沉重地宛如风箱:“我虽为江北人,却恨毒了江北。”
“我恨这里的术士,以活人练煞;恨江北皇室,助纣为虐;我恨这天地的一切,何其残忍?何其不公!”
司灵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店主。
他没有劝他离开,因为他知道,人世,本是炼狱,既是炼狱,何苦挣扎?
司灵隐连夜出了城门,才至城外,黑暗中飞来一道刃器,司灵隐下意识伸手接住。
“身手不错啊!”易昉利落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她身穿黑色劲装,手腕处的袖口束得紧紧的,优哉游哉地走上前来。
“你跟踪我?”
易昉不以为然:“你欠我两条命,还没还呢,就想跑?”
司灵隐并不想与这等心狠手辣的妖女多有牵扯,冷着脸,问:“你待如何?”
“你还了这人情,我自然不纠缠你。”
“姑娘自便。”说罢,他越过易昉继续往城外走去。
易昉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你来江北作什么?”
“总不会……”易昉“嘶”了一声,猜测道,“是细作?”
“让我猜猜,你现在要去连州?”
“找叶凛?”
司灵隐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他的确要去连州,寻叶凛。
“你叫什么名字?”易昉问,像是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又补充道,“回答我,抵消一条命。”
果不其然,司灵隐开口了:“丁知秋!”
“丁知秋?一叶一知秋?”易昉笑了笑,“都说江南人士最擅风花雪月,就连名字都这样有意趣。”
司灵隐又不说话了。
易昉也不生气,兀自喋喋不休。
江北边境距离连州大概有十来日的路程,易昉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路跟随,哪怕司灵隐对她不理不睬,她面上仍未见一丝不悦。
十日后,二人到达连州地界,易昉瞧着城门口巡防的士兵,叹了口气:“以往我总觉得日子漫长难捱,如今却又深觉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