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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笼荒 灯花榴火 90159 字 1个月前

生气,宛如枯败的柳枝垂落在地。

易昉缓缓低下头,只见心口插着一把黑刃,刃口正滴滴答答落着血。

江北残刀!

手中的拂尘跌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砸在树叶上。

易昉颤抖着嘴唇,吃力地转过身,“是嫂……”

是嫂子啊!

为什么?你终于忍心杀我了?

你早该杀了我。

黎十娘脸上没有得偿所愿的畅快,她面无表情地拔出刀刃,易昉的身体瘫软,沿着树根重重跌落尘泥。

好累啊!易昉呼出一口微弱的气息。

原来她早已力竭。

她的脸上没了以往的阴狠,毒辣。

有的,

只是平静面容下波涛汹涌的爱恨悲怆。

母亲,对不起啊!

您说的对,不是咱们的再争再抢,也是枉然,是我执迷不悟,大逆不道,我罪该万死!

别怪我,求求你!

易昉吃力地抬起眼皮,注视着不远处沾了尘泥的拂尘,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司灵隐……

司灵隐……

易昉死了,她未合的眼底是黑沉沉的夜,是冷的秋,是无法挣脱的命。

血轮眼被千机铃吞噬,白桦林再次沉寂萧条。

前世纠葛,今日落下帷幕,司遥说不清心中是何感触,她走到易昉跟前,蹲下,伸出手掌替她合上了眼。

至于,这尾拂尘……

白丝上是满是星星点点的血泥,司遥小心翼翼地拾起拂尘,细细端详。

此物已污,她的师父,不坠凡尘,不染烟火,不应如此!

“司大夫光明磊落,是君子!”黎十娘提着残刀,擦去刃口最后一滴鲜血,凛冽的刀光宛如月色,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拂尘你带走,尸体我处理!”

“给她罢!”

“嗯?”黎十娘不解。

“拂尘,给她罢!”

“她既对师父有情,想来师父对她也有过善意,这尾拂尘,便是他留下的善。”

黎十娘未再多言,拾起拂尘塞进易昉怀中,单手将人提起,快速消失在了白桦林。

司遥扶着树根缓缓坐下,身上的伤被风一吹,冷中带刺,她仰面看着天,天空呈现一片黑蓝,没有繁星,没有月光,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一眼望不到头的黑。

白桦林四下寂静,不知名的夜鸟发出空灵的“咕咕咕”声,细碎的树叶被风扬起又落下。

司遥拧着眉,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吃力地起身,易昉的功法比三年前更为精进,与之对战,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若非黎十娘那一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手掌撑在脆刺的枯叶上,还未起身,手心便触到一物。

她打眼一瞧,书?

灵隐手札?

这是,师父的?

此书极为陈旧,瞧去有些年头了,可书封却极净极正,可以窥见拥有它的人,何等珍视。

司遥颤抖着手将书塞进怀中,喉间干涩,一股腥甜直冲鼻腔,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耳边轻微的嘈杂声被无限放大,霎那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迷糊间,她仿佛瞧见前头约莫五十丈开外出现一抹雪白的影子,那身影遗世独立,纤尘不染。

师父?

司遥竭力加快步伐,急切地追着那抹白,那道光:“师父……”

那道白影回过头来,似瞧见她了,宛如一道风朝她冲了过来。

鼻尖是浅淡的檀香与松针清香,司遥重重地吸了一口,失去意识前,她才恍然意识到,师父身上的味道,似乎与此,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