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我,不用担心。”
她刻意放轻“照顾”两字,暧昧含糊的语调从卷起的舌头带出来,挠得人耳廓发麻发红。倘若单松月知道她嘴里的照顾,是在床上抵死纠缠不休,怕是又换了副别的嘴脸。
莫名的,江梦合情绪微沉,眼底掠过几片阴云。能讨眼前人欢心是一回事,让对方接受并认可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印芸竹对自己的上心,是亏欠居多,还是真的余情未了。
思及此,她望向印芸竹。后者杵在原地像根木头,微肉的脸颊不笑时,给人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她百无聊赖抠弄衣角,丝毫没考虑深远的未来。
也是,要不是这次受伤,她更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江梦合敛眸,落在别人眼里,误以为疲乏犯困。单松月见她不言语,拾掇着起身:“我在你面前唠叨这么多,吵得你睡不好觉,小璇下午还要上课,我先带她回去了。”
“没有的事,我喜欢听单姨讲话。”江梦合弯眼,如白纸的脸颊浮现几分血色。
能把单松月哄得合不拢嘴,可不光是几句甜言蜜语,一旁的印芸竹不得不感慨她在人际关系中的熟稔。
房间内涌入不少活人气,和落在窗台暖洋洋的日光相融,让人焕发活力与生机。听说要走,正玩得起劲儿的印璇不乐意,嘟嘴伏在床沿。
“那江江,我改日再来看你哦。”
半截袖口褪。去,腕上被绑住时勒出的红痕只剩浅浅的印迹。小孩子情绪来去很快,加上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看起来和之前别无两样。
“好好学习。”江梦合抬手,捏住她的脸颊。
“知道啦!”印璇环住搜罗来的花束,腾出手去牵单松月,临走前依依不舍回望床上的人。
印芸竹将两人送到门口,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掩上房门,重新坐回去。
床头上的苹果切片已经氧化,浅黄的边缘晕染斑斑点点的棕褐。她用牙签戳起一块,送入嘴里。
“好酸,”她皱眉,强忍着咽下去,“你怎么不说啊?”
这苹果是单松月切给江梦合的,难为她能面不改色吃好几片。
“是吗?我觉得还好,”江梦合欣赏她紧拧的五官,“可能你家里的氛围太好,对冲了?”
“什么奇怪的形容……”印芸竹嘟哝,没再动那盘苹果。
“比不得芸芸是大文豪,我嘴巴笨,形容不出对阿姨的喜欢。”
江梦合侧身,输液的仪器波动一瞬,又归于平静。
如果她嘴巴笨,这世界上就没有聪明的人了,印芸竹盯着她赏心悦目的脸,连妄自菲薄的感觉都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反驳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两相对比,自己的确比对方幸福得多。她不爱揭人伤疤,低头道:“我妈挺喜欢你的。”
不仅仅是对她的感恩,更像在看别人家的孩子。以前见识过太多优秀的神童,单女士深知印芸竹在学业方面没天赋,练出了印璇这个小号,成绩却更令人堪忧。
“小璇也喜欢。”她想到什么,轻笑出声。
小孩的审美纯粹自然,没被社会主流裹挟,天然对漂亮的人亲近,印璇也不例外。
“那你呢?”江梦合专注盯着她。
印芸竹明知她给自己挖坑,还是无奈承认:“也喜欢。”
“不过是那种喜欢,”她顿住,“说了你又不开心。”
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羽毛,让人隔靴搔痒的难受。床上的人朝边缘凑近,带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以前呢,有喜欢吗?”江梦合的眼眸难得明亮,以往的晦暗化为期许。
实际上蜷缩的指节暴露她内心的紧张,既害怕听到,又害怕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