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竹走进教室,见黑板上用漂亮的粉笔字写上主题。桌椅被推到靠墙位置,挪出中间很大一块空地,由演员发挥。
米莹正在认真翻剧本,贺平和副导演交流租借场地的期限,其余人低头刷手机。看到门口杵着的印芸竹,助理端板凳到靠窗的一边,示意她坐。
印芸竹道谢,坐下后不知道干什么。
在曾经那段关系中,江梦合是主导且审视的地位。现在由自己为她的事业保留一票否决权,这种感觉很奇妙。
心口被人揪紧,她掌心冒汗,坐立难安。身旁的米莹见状,迟疑看向她:“印老师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被戳穿后,印芸竹脸上流露出尴尬与窘迫。她摸了下鼻头,含糊道:“是有点,想去洗手间。”
闻言,米莹冲廊道左侧比划方向:“尽头左拐,离门口近,实在找不到有标识的。”
离开教室,闷热气氛消退。会馆内部摆放的展架是近期举办的活动,儿童涂鸦随处可见,看久了会产生莫名的诡异感。
印芸竹理了理衣领,背后早已被薄汗浸。湿,黏腻地贴在里衣上。明明是自己主动来的,可一想到马上见到江梦合,心中恐慌与抗拒更甚。
她怕再见到一眼,会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想念。明明一个月的时间,自己早该将不可能的人压。在落灰的箱底。
如今的心存念想,又算得了什么呢?
印芸竹对江梦合的情感掺杂太多,埋怨占据多数。回想越界的小半年,自己也后知后觉疯狂太过。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方将自己带入前所未有的体验,等她沉溺沦陷时,再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凭什么?
水流顺着指缝淌入池底,她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子,才发觉不知何时红了眼眶,连忙用袖口去擦。
整顿好心绪,她按照原路返回,却在离教室不远的木栏座椅上看到熟悉的人影。
叶熙阳手中捧着咖啡杯,正左右环顾。因为大厅空旷且冷清,她一眼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印芸竹。
旧识相见,两人一时失语。对方似乎知道印芸竹和江梦合分开的事,点头的同时勉强扯起一抹笑。
在这里看到经纪人,估摸着江梦合也在不远处。
印芸竹生出想要逃离的心思,奈何双腿麻木似的定在原地。她总不能装作没看见,毕竟和自己闹矛盾的不是叶熙阳。
“叶姐好。”
她生疏喊人,只见对方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落向后面。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那股视线仿佛化为实质,尖锐地打量她以后,又不经意地收回去。
“没找到,可能落在车上了。”
女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冽,在乍暖还寒的时候,悠扬婉转得带着飘忽不定的意味。
她私底下亦是如此,无论是哄人还是褒奖,温柔中夹杂慵懒困倦,让人觉得性子随和。
这才是印芸竹对江梦合最大的误解,正因为后者喜怒不形于色,让她生出无论自己做什么事,对方总会无底线包容自己的错觉。
实际上任何感情,都是在每个时刻悄无声息消磨掉的。江梦合心中爱意的加法与减法,令人捉摸不透。
清淡素雅的栀子香与印芸竹擦肩而过,江梦合甚至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全然将其视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心一下子坠入湖底,被不见天光的冰凉湖水刺得苦痛。印芸竹紧咬牙关,不至于让情绪外泄,在两人面前丢人出糗。
贝嘉丽说得对,眼泪不会成为让江梦合共情自己的武器,反而是感情中胜利者的勋章。
“待会去找吧,和导演商量过了,赶紧进去,晚上那边还要拍广告。”叶熙阳叮嘱两声,看眼前人作势要走,讳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