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崇咬咬牙,语气中带着一丝叹惋:“你知道殿下不是那个意思,他是不想让你跟回京经历危险,才说这些话气你……”
柳姳音直接打断他的话,冷着脸回望着他,强硬道:“知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他还是说了那些话,我现在可不是好惹的,他以为他是谁,还妄想摆布我,带着为我好的名义推开我,真是自负!”
她这些话堵得清崇哑口无言,他站在柳姳音面前,气势上都弱了几分。
实话说,裴璟辞这样突然的做法确实令柳姳音反感,他明知道会惹她不高兴,还是替她擅作主张,只是希望他不要再遇到危险。
思忖片刻,他决定换个方式劝她。
“璟王府中,除了清岩和萃辛,就属我同你们认识最久,我是亲眼见证你和殿下是怎么一步一步艰难走过来的,又是怎么走向一起又分开的,我了解你们,也能看出你们的心意是相通的,如今殿下危机之时,我是真的希望你不要曲解他的良苦用心,能回京帮他一把。你们一路以来不容易,我也算是你们都亲友了,真的不想再看你们误会彼此。”
几乎很少听到清崇说这么长一段话,他向来安静话少,不似清岩和萃辛闹腾,从来不会再问一句话,沉稳内敛,从不曾听他这样情绪外露地劝解别人,满目皆是对惋惜和惆怅。
一时间,柳姳音看着他有一丝动容,心头忽然涌现了别样的情绪。
是啊,他们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
可是这不是裴璟辞擅作主张、尽说难听话的理由。
柳姳音长叹一口气,接着又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去理解他的深意,他不是让我走吗,那自此以后,我不会再管他的闲事。”
她声音很凉很低,带着清崇最后一点期望,飘散在空中。
清崇无奈,垂头丧气地回了裴璟辞的营帐中。
只见方才还孤冷高傲的裴璟辞,此刻倚在椅子上,低头给自己的茶盏中添水,目光哀伤凄凉,又隐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如水一般融进深绿茶叶里,悠悠荡开。
“清崇,这不是你的作风啊。”他幽幽道,话中却没有半分责备。
清崇躬身行礼:“望殿下饶恕,清崇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和阿音离心,才不顾礼节追了出去。”
“平身吧,我又没有怪你。”裴璟辞握紧茶盏外壁,滚热的水透过瓷壁传递到他指腹,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话虽如此,可清崇还是担心了几分,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太冒失太危险了。
清崇站回到裴璟辞身边,想了很久还是问道:“清崇还有一事不明,眼下危急存亡之际,正是用人的时候,怎么说阿音也是明月阁阁主,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殿下为何还要推她离开,仅仅只是所谓的保护她吗?”
裴璟辞沉默片刻,热茶涌入喉间,才缓缓开口:“确实只是为了保护她,外头有什么你也知道,京中情况未知,我怎敢让她和我一起回去呢,不如先让她远离一些,等时局稳定些再说。”
清岩不语,面上是隐忍的哀伤和警惕,不安地环顾四周,暗自庆幸这里的对话无法被窃听。
裴璟辞视线落向窗外,乌黑的夜里窗外好似隐匿着无尽的危险,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呢。
他继续说:“从前我把她当棋子,留她在身边,我才安心些,可如今情形,她离我越远越好,谁都可以为我卖命,唯独她不行,我不会再利用她依靠她了,我只求她平安。”
旁人不知京城的危险,他也不知道吗?
入了京城,被明帝和薛党的人看押,被同镇西军隔绝,几乎是断定生死的一局了,结局要么谋权篡位,乱臣逆子,要么是黄袍加身,继天立极。
裴璟辞又望着门口她消失的方向惆怅,空气中还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