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辞眼帘落寞垂,煌煌烛火落在他眼底,照出了一丝温柔和眷恋,他突然跪在地上,朝李忠彦叩地拜别,坚定道:“此行我是非去不可了,感谢李老将军这些年来的照顾和栽培,只是阿音我必须得去救。”
“若我死了,阿音还能活,便是我赚了,到时还能治他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若我和阿音都得死在那儿,那依旧是我赚了,活着时没能给她更多,死时也能与她死同穴,虽死无悔了。无论如何,你们也不必顾忌我,杀了尉迟烽才是最要紧的。”
李忠彦无可奈何地叹气,眉头蹙起,又是可惜又是着急,他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裴璟辞竟是个情种呢。
“你算来算去,就没想自己活着吗?”
“没有。”
裴璟辞轻轻摇头,黑润的眸子里盛满了银辉,眼圈红了一片,光是想到柳姳音如今被尉迟烽抓住,不知道被怎么对待,他就觉得心被揪住了,想来都怪他没有及时看住楚嫣,他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顺畅了。
他说话声里带了哭腔,自责道:“我亏欠阿音太多,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以我命换她活着,便是最好了。”
几个月之前,他知晓柳姳音死在泯园大火时,就后悔当时没有陪伴在她身边,那样一场大火,她该有多害怕啊。
这一次,他一定要护住她。
裴璟辞起身,一身玄衣走进寒夜里,北风萧萧,寒意逼人,夜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坚毅的眼神。
李忠彦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衣袂飘摇卷起,逆着风走出院子,好似此生不会再归来,他只觉得惋惜,这样好的苗子,怎么就为情所困了呢。
-
楚嫣得知柳姳音被抓,兴奋极了,不顾自己没歇息好的身体,连夜赶来雍州城,兴冲冲地跑到关押柳姳音的地牢里,摆出要来找她麻烦的架势。
“哎呀呀,真是命运弄人,你前段日子来见我时不是很硬气吗,怎么你如今也成了阶下囚了?”楚嫣打开牢门,洋洋得意地笑着走到柳姳音面前。
柳姳音静坐在矮桌前,即便手脚被铁链锁着,也依旧倔强地挺直腰杆,脊背和脖颈绷紧竖直,沉默地闭上眼睛,手腕搭在膝盖上,坐姿尽显洒脱任性,风骨峭峻,哪里有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见柳姳音不理会自己,楚嫣更加气急败坏,恶狠狠道:“你以为这里还是你明月阁呢?柳姳音早就说了,我爹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来人给我取鞭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这么镇定吗?”
侍女递到她手里一根长鞭,得意忘形地向柳姳音靠近,可她始终闭着眼睛,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楚嫣满面怒容,扬了扬鞭子,将要抬手朝柳姳音挥去时,尉迟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住手。”
犹豫间,柳姳音猛然睁开眼,鞭子一端已被她牢牢握在手心,正当她准备反客为主,向楚嫣攻击时,尉迟烽及时出现将楚嫣和她的鞭子拽出了牢房。
“嘭”的一声,牢房门又被紧紧关闭了。
尉迟烽站在门外,低头瞧着刚夺回的长鞭,暗自松了一口气,若刚刚他晚来一步,此刻被胁迫的该是楚嫣了。
想到这儿,他转头大声斥责楚嫣:“嫣儿真是糊涂,你这般心急,连这样一时的委屈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成大事!”
“为什么不对她用刑,为什么不杀了她,你知不知道她从前是怎么打我的?”楚嫣气得直嚷嚷,满眼都是妒火。
尉迟烽解释道:“璟王说了,若动这丫头一个指头,他就会和我们拼命,你且忍忍吧,等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熟悉的名字,柳姳音忽然心头一软,暗暗有点期待,裴璟辞会来救她吗?
他对牢房里的柳姳音道:“你莫要着急,璟王若真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