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在一月前还曾被她的利刃划开,血肉模糊,如今伤口结痂,心跳如旧,可却又有哪里有些不一样,如同他的主人一样。
裴璟辞垂眸浅笑,那一眼里温柔、眷恋、爱慕什么都有,正当柳姳音想要收回手时,他突然脸色一变,笑容却如同地狱爬出的阴鬼,按住她的手掌不松开。
他轻轻唤她:“阿音,无论如何又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你记住,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苟活,我说到做到。”
好奇怪,他的笑容那样偏执,仿佛下一刻就会去索人命,可说话时又是那么虔诚和卑微,像跪在圣殿祈求神明可怜的信徒。
柳姳音眉头一皱,歪头盯着裴璟辞明亮的眼睛看,又是诧异又是疑惑,她站在原地不动,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裴璟辞生来就好看,气质也与众不同,笑时魅惑如书中的男狐狸一般勾人心魄,不笑时清冷又如天上的谪仙一般引人沉沦,所以当他这么看向柳姳音时,那般赤裸裸的诚挚,那样明媚怜爱的心意,柳姳音也难以招架。
那一汪深邃的幽泉里,静谧又复杂,真是让人看不清心里想着什么。
二人就这样僵住,柳姳音手无意识攥紧,一声声响彻他胸腔的心跳传递到她指尖,又因她的靠近跳动更加猛烈,向她诉说着情意。
好在此时门外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柳姳音躲开了裴璟辞,让萃辛进来。
萃辛恭敬地看向裴璟辞,才难为情道:“殿下,阿音姐,定远侯想请阿音t姐去醉仙楼一聚……”
裴璟辞听闻顿时不高兴了,怒容满面,恼火地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拍在桌子上,狼毫笔杆断裂,仍不及他要大发雷霆时的可怕:“去什么醉仙楼,明月阁哪里比不过醉仙楼了,堂堂定远侯,整日这么清闲吗?”
萃辛被吓得缩了脑袋,低着头不敢抬,柳姳音见状又抬眼冷厉地扫视他,裴璟辞赶忙收敛起凝重的表情,缓了语气笑道:“我是说,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外面人多眼杂,不如就在自己家放心些。”
齐九桉正巧跨步进来,反驳他:“醉仙楼有武家班的戏台子,我请阿音去看,你明月阁有吗?”
裴璟辞冷嗤:“不就是武家班吗?萃辛,咱们出三倍的钱,去请他们来明月阁演。”
柳姳音忍不住默默道,真是败家啊。
裴璟辞和齐九桉又争执起来,柳姳音有些不耐烦,伸手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不悦道:“我现在没心情看戏,你们要是想吵架就去外面吵,别来烦我。”
这下好了,两人都被扫地出门了,裴璟辞也不用担心齐九桉勾引柳姳音了,满意朝他勾起胜利的笑容。
齐九桉觉得自己是被裴璟辞连累的,柳姳音平时才不会这么烦呢,恼怒地瞪了裴璟辞一眼,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齐九桉的离开并没有让裴璟辞彻底放下心,毕竟除了外人,明月阁里面还有人有不轨之心呢。
他一回头,果真看见年川敲了柳姳音的门,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房间去了后院,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裴璟辞瞧着柳姳音放松的神态,还有年川看向她时暧昧不清楚眼神,更是生气得动手。
真是防不胜防,他早就发现了年川看柳姳音时眼神不清白了,他们二人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真是怕有一天被年川撬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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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辞将尉迟烽有反心的事禀告了明帝,明帝听罢龙颜大怒,将桌上的玉瓶摔个粉碎。
谋反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年二皇子裴琰骐就是因为有谋逆之心被明帝亲手下令杀了。
明帝无力瘫坐在椅上,眼帘低垂,揉着眉心,胸口仿佛闷着一口无法纾解的气,怒气非但没有增添他的威严,反而让他看上去像年迈的老人,憔悴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