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时间,果不其然,就是在塔兰留下字条、彻底失踪的前一天。
他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教会来突击检查时,塔兰早已经因无法告人的原因下肢瘫痪,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一下子引起了教会的注意,遂留下这行字打算彻查,院方怕被查出问题,便只能当着教会的面铤而走险,连夜让塔兰消失,并留下字条,造成了塔兰主动出走的假象。
一个下肢瘫痪、身体虚弱的孩子,要怎么做到连夜出走、在这样的山区消失得无影无踪?雪茸想到他们慌不择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样子,觉得可悲得有些可笑。
提到字条,雪茸忽然想起了图书馆里那本写满怪异符文的厚书。
他转身打开塔兰的个人档案,翻开到了最后一页,查看那张他出走前留下的字条——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张字条上的字迹,居然和那本厚书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难道真是那孩子临走前自己写的?还是说,那本厚书上也根本不是他的字迹?
正想着,门口的走廊处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和一串狗爪子走路的轻响。雪茸唰地抬起头来,走廊那头的闻玉白也已经听到了动静。
“嗯,我来更新一下米蒂的档案。”门口传来莎伦院长毫无波澜的声音,“很快就会出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身后的档案柜,米蒂的档案就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莎伦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迅速将手中的档案归位,很快,闻玉白悄声来到雪茸的身边,一把将他带到柜子侧旁的一处暗角。
暗角之所以是暗角,在确保隐蔽性的同时,必定不会太过宽敞。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立刻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面对着面不对劲,背对着背也不对劲,面对着背更不对劲……
但是能怎么办呢,藏起来只是尴尬,被发现了可就功亏一篑了。两个人只能咬着牙忍气吞声,只要不开口,就假装尴尬的不是自己。
这时,莎伦已经走到了不远处的档案柜面前,刚取下档案,便又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两个人心里一紧——作为人类的莎伦很好糊弄,但她的身边还跟着两条猎犬。在没有经过任何气味处理的前提下,找到角落里的两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很快,两条狗的声音便直截了当地奔着目的地来了,闻玉白听到了雪茸碰碰乱跳的心脏,知道这人紧张得不得了,刚准备先一步走出去替他转移视线,就接收到了那家伙的目光——懂了,闻玉白扬了扬嘴角。
这家伙果然还是喜欢这么玩儿。
两条猎犬一边发出低吼,一边龇着牙一点点靠近暗角,莎伦并没有紧随其后,而是站在一条长廊远的距离外远远地看着它们。
很快,一只狗的狗鼻子已经探了进去,另一只也紧随其后,两张狰狞的面孔从墙角显露出来,又在一瞬间由怔愣变为惊恐。
正对着他们的,是一只黑洞洞的火枪口,再抬头,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礼貌笑脸,和一张人畜不分统统绞杀的恐怖面容。
不管是火枪一击避免的威力,还是种族内部不可克服的血脉压制,对于两只狗来说,都是此时大可不必招惹的对象。
此时,即便是再笨蛋的兽人脑袋也知道该怎么选择。两只狗不约而同地耷拉下耳朵、夹起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有东西?”莎伦问。
“嗷呜……”两只狗心虚地回答。
雪茸端起枪,心想着如果那女人敢过来,那就直接来一招擒贼先擒王。
和闻玉白办案子讲程序重证据不同,雪茸想要的只有结果,简单粗暴地把敌人绑来逼供,应该算是最高效的解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