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几年，康熙从不曾如此心情低落过。

宝珠不懂安慰，尤其是安慰一个帝王，也许他需要的不是安慰，更多的是自问。

康熙也确实没要求她回答，却是与她疯了一夜，上朝的时辰险些迟了，梁九功在外急得打转。

还好康熙及时出去了。

白天的他又是一个沉着威严的帝王。

但过后一连五日都在永寿宫，永和宫几次来人，康熙都没理。

听说德妃病了。

然而康熙最不愿看到的大概就是六阿哥的生母德妃了。

几日后，慈宁宫再请宝珠过去。

宝珠请了安，坐下，太皇太后道：“听说皇帝这几日都在你那儿，皇帝刚失了六阿哥，精神可好？”

问她这个，究竟是真的关心皇帝，还是对她不满呢？

大概都有。

宝珠略显苦恼，道：“皇上很伤心，一直念叨六阿哥。”

太皇太后神色略有些动容，恍惚，叹了口气，道：“再尊贵的身份，都免不了普通人的烦恼，不过，生老病死本是寻常，皇帝不该如此悲观。既然皇帝喜欢你，你好好劝劝皇帝，莫要太沉溺悲伤。”

宝珠恭敬地应了。

只有她知道，康熙并没有显得多悲伤，只是晚上疯了些。

也许习惯了隐藏悲伤，习惯了疼痛，这样的痛早已轻如鸿毛，只在夜里用别的方式发泄愤懑。

无人知晓。

太皇太后道：“万琉哈氏怀了孕，让皇上有时间去看看，不能为了一个失去的孩子冷落有孕的人。还有德妃，丧子之痛，又病了，没人比她更需要安慰。”

宝珠应了。

午后，康熙坐在永寿宫内殿的罗汉榻上看着书，宝珠看他一眼，还是没瞧出悲伤，只与平时差不多。

宝珠琢磨了下，道：“皇上，今儿太皇太后和臣妾说了，万琉哈氏有孕，让您多去看看，德妃刚刚丧子，也需要您安慰。”

康熙眼睛垂着，表情没什么变化，道：“皇祖母的心意朕知道，朕会去瞧。”

宝珠哦了声，默默喝着茶。

这个时候的康熙不知心里有多少事，宝珠琢磨不透，不敢得罪，这几日总是好声好气的。

胤?嘚嘚嘚跑了进来，扒着宝珠的腿，顺着宝珠扶着的力道爬上她的腿，小心翼翼瞅了眼那边的康熙。

小孩子也看得出眉眼高低。

康熙分出心来，瞟了胖得只剩下肉的儿子一眼，“过来。”

见皇阿玛绷着脸，胤?缩了缩脖子，似是有点害怕，但还是从宝珠腿上滑了下去，嘚嘚嘚跑了过去。

康熙把儿子抱在怀里，捏了捏脸上的肥肉，皱眉，道：“愈发胖了些。”

宝珠笑道：“大些就好了。”小孩子贪吃，胖些很正常。

康熙道：“胤禩胤禟可不像他，模样甚是清秀。”

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似是都随了生母，模样甚是好看。

“可没有嫌儿子胖的道理，皇上不是挺喜欢晗曦的？”不知怎的，她生的两个孩子都能吃，胖乎乎的，但也没胖得太过分，生性又活泼，身体都健康得很。

康熙看她一眼，道：“晗曦可不比他，瞧着甚是乖巧，朕自然喜欢。”

话虽如此，还是一边看书，一边抱着大胖儿子，一点不嫌累。

过了会儿，康熙抬眼看她，“朕瞧着你这些日子话少了些，怎么？”

宝珠沉默了下，道：“没，臣妾只是怕皇上不高兴。”

“你说话，朕怎会不高兴？也学她们那样，就无趣了。”

听了这话，宝珠道：“皇上觉得无趣，就找别人好了。”

语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