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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局外人》中所写的默尔索困境,一个正常人,会在异化的世界中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而对自己产生深刻的自我怀疑。

在异化的世界中,不愿意加入异化团体,谨守底线的少数群体反而会被认为是不遵守规则,行为有失的异类。

而不愿跟着环境一同异化的那些人,会不断叠加心中的痛苦,因为无力更改的荒诞而创痛,因为浩然坍塌的信念而失去自我。

一向宽待他人,理解他人,不会对他人妄加指责的荀彧,只会体谅妥协者的无奈,体谅谋己者的私欲,将所有刀刃对准己身。

唯一不被荀彧体谅,被他所苛责的,只有他自己。

“知恐而后勇,知退而益进。即使失去斗志,即使退缩不前,那也入情入理,无需苛责。”

顾至抬起未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荀彧眉间的蹙痕,

“文若也是血肉之躯,也有力所不及的事。烛火终究会燃尽,我不愿文若做那短暂照亮暗室的烛,只愿文若能像松乔之木,既能荫蔽他人,又能悠远长存。”

昏暗的营帐内,荀彧无声凝望,将停留在自己眉间的手纳入掌心,贴在颊侧:

“我亦盼望阿漻能福禄绵长,千秋长乐。”

第133章 办法 大概率是为了他这个阿弟。……

翌日。

曹操、夏侯惇以及受伤的兵士, 各自留在营帐中养伤。

在稍稍开解荀彧的心结后,顾至找了个理由,踏入戏志才的营帐。

在进入之前, 他便立下决心。

这次,在彼此顺利完成沟通之前,不管戏志才如何回避,如何找理由让他离开,他都会悍在原地, 赖着不走。

顾至做好了口舌大战的准备。

但让他颇为意外的是,戏志才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不仅推过来一杯刚煮好的麦冬水, 还递过来一只布囊。

严阵以待的话语被暂时堵回。顾至接过布囊, 取出里面的物件, 是一块略有几分发黄的缣帛。

缣帛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顾至粗略地扫了一眼上方的文字, 慎重地折好,收入怀中。

“若遇到袁绍的大军,可按上面的计策行事。”

顾至抱着陶制的杯盏, 等了许久,没等到下文, 禁不住询问:

“阿兄没有事情想问?”

“阿漻行事自有分寸, 无需过问。”

戏志才语气平和, 神色一如既往,让人无法察觉异样,更无法分辨他这句话究竟发自肺腑, 还是反话正说。

单凭外表与话锋,顾至无法分辨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即便如此,顾至的语气仍是弱了几分, 带上了些许谨慎。

“阿兄……昨日与奉孝说了什么?”

“不过是一些与战局有关的话题。”

戏志才的语气仍无异常,似乎也并未察觉到顾至的谨慎与试探,

“此次出征,本有机会灭杀袁绍的主力军,却因为遇上张飞燕的黑山军,错失良机,损失惨重。经此一役,曹操定会再次联络吕布,乃至远在辽东的公孙度,共同给袁绍施压。”

顾至注意到戏志才对曹操称呼的改变,暂时无暇顾及,询问了另一个他更在意的话题:

“张燕为何会投效袁绍?”

“张飞燕并非投效袁绍,”

戏志才的话语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仿佛他所评价的这人与他没有任何关联,

“他只是做了他所认定的,最‘合适’的事。”

早些年,皇帝刘协还在长安的时候,张燕就已名义上归顺朝廷,被封为平难中郎将。

他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黑山军的生存。若非必要,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