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泽对他的气急之语不予理会,只是对荀彧道:
“让郎君见笑了。”
荀彧扫了甘宁一眼,面向郭泽:“二位可有话要传达?”
郭泽看了他许久,忽然开口:“笮融欲设计谋害孙坚,九江等地或有大乱。”
虽不知这话是早先便决定传递的讯息,还是临时起意的提示,荀彧仍郑重道谢:
“多谢。”
里头隐隐传来一声干呕,荀彧神色骤变,眸中克制不住地溢出些许担忧。
郭泽捋须而笑,从袖囊中取出一块干硬的胡饼,在甘宁出声讥嘲前,趁着他张口的瞬间,猛地塞进他的口中:
“郎君进去吧,我二人还要去找主君,就此别过。”
甘宁差点被饼噎得翻白眼,好不容易取出饼,唇角已被硌得生疼。
“你这饼莫非在廊下风干了十年,怎这般硬实?”
相处多年,甘宁早已习惯郭泽的“意外之举”,倒是没有生气。
郭泽却没有对他客气:“不及你的嘴硬。”
两人绊着嘴离去,荀彧再顾不得其他,疾步回到屋中。
“阿漻何处不适?”
顾至捂着晕眩胀痛的头,听到耳边忽远忽近的声响,勉强睁眼。
“头疼,想吐。”
第96章 后续 被停滞的时间冻结。
荀彧扶着他躺下, 到里屋兑了一杯温水,重新回到榻边,让顾至靠在自己身上, 将杯沿轻轻地抵在他唇边。
“喝几口水压一压,能好受一些。”
混沌的大脑没有丝毫反应能力,只依着耳旁之言照做。
顾至饮了几口水,隐隐约约的恶心感散去不少。
“方才外头的是何人?”
“那二人是你的旧识。这是他们方才留下的物件。”
方才丢掷匕首时,顾至起得太猛, 又耗费了太多气力,此刻头晕乏力,软绵绵地靠在荀彧身上, 竟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对。
等他看完缣帛上的内容, 对着第一排写着的“显色剂”三个字呆了一会儿, 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热度。
“……”
好消息, 他的头不那么混沌了,酒醒了一半。
坏消息,他正靠在荀彧的身上, 而且刚刚好像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荀彧坐在顾至身后,看不见他极速变幻的神色, 只因他沉默地有些久, 担忧地俯身查探。
满脑炸着火星子的顾至很想删去今天的所有事, 读档重来。但他没有读档器,就算自欺欺人地忘记刚刚的窘相,也不能让自己做过的事消失。
他只得转过头, 想再次郑重地向荀彧道歉。然而,在他回首的那一刻,柔软的黑发拂过脸颊, 比黑发更加柔软、带着几分湿润的物什轻轻擦过唇瓣,让他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荀彧同样因为这个变故怔愣,垂着头,仿佛被停滞的时间冻结。
“……”
顾至现在已经不再想着读档重来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删号。
书案旁忽然传来动静,惊得顾至与荀彧同时往两旁闪避,背对着背,拉开一段距离。
醉倒在桌案上的郭嘉突然像一根直立的天线,猛然坐直,拳头握成空心的形状,好似举着一只酒杯。
“公达,你这酒和水也没什么两样,再干!”
含糊的大舌头正在胡言乱语,郭嘉对着空气举着空拳,学着曹操的模样长笑三声,
“有此美酒,夫复何求?”
咣——
郭嘉又一次头向下倒在桌上,这一回,因为旁边无人,他的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案上,发出老大一声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