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成柏林来电。
“回来一趟,”那头,他语气低沉, “父亲走了。”
上个月,成礼被转移到意大利的房子里静心疗养,身边跟着的全是全英请来的精锐的医生团队, 还有若干个贴身照顾的佣人。
送成礼去意大利是全英的想法。她考虑到一直呆在一处地方对成礼病情恢复没好处, 成礼健康时俩人常到意大利旅游,他很喜欢那边的风光。没什么比那儿更适合。
前段时间成礼的状况突然急转直下, 被抬进了医院, 医生说是上了年纪无法避免的器官衰竭,通俗点讲就是大限已到, 和原先的不治之症没有多大的干系。家属得做好心里准备, 最多就两天。
全英特地放下手头的工作抽出一天陪伴弥留之际的丈夫, 她守在床边, 床上是干瘦的成礼, 前几天还带着呼吸机, 她来的当天呼吸机也给撤走了, 如今上什么机械药物都无济于事。全看他的意志力能坚持多久, 有无未了的遗言。
成礼一直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里, 除了那仅比湖面涟漪大些的心率,没有半点活人的样子。既开不了口,也睁不开眼。她和儿子能做的也只有陪伴, 直到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刻钟。
当晚,成礼被宣布脑死亡。
成礼信仰天主教,因而葬礼也是按照天主教的传统来操办。明昭收到消息赶赴美国,首先去见了全英和柏林。俩人精神面貌都不太好,也许是悲伤过度加上一夜没睡的缘故,看着憔悴不堪。
成礼的葬前仪式在当地的一家教堂举行,到场的除了亲信还有与成礼有过交情的各界知名人士,大家统一穿着黑色的制服,面色凝重地进入教堂。
明昭作为成礼的直系亲属,自然和柏林他们站在一行。她盘着头发,也是一身的黑衣。作为女婿的薛烨本该也应到场,但柏林不许,他说这是父亲的葬礼,不想让无关人士到场。
薛烨知道老丈人过世哭得比明昭还伤心,本来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见最后一眼,但明昭劝退了他,理由是家风不同,成礼生前提过,自己死后不可大张旗鼓,弄一堆派头,他只想让血浓于水的亲人相伴左右,安心离去。
薛烨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让她替自己捎去一句慰问,没再执意想要陪同。
成礼的灵柩摆放在教堂的正中心,丧歌或澎湃或沉重地飘扬在大家的头顶。明昭和柏林还有全英跟读完神父的讲话,双手合十依次上前拜领,抚摸灵柩。
明昭把手放在厚重的木制灵柩上,忍不住偏脸拭泪,一旁的柏林搂住她,自己却也没好到哪儿去,两只眼睛红成了兔子。只有全英忍住满腔的悲伤,肃穆且得体地完成了下葬前的仪式。
前往墓地的路上,明昭和柏林同车,司机是意大利人。她回头看柏林,神色凄凄惨惨,别有一番乐趣:“这是真心的眼泪吗。”
柏林恶狠狠地回头剜她,“闭上你的嘴。”他和姐姐成娜不同,自小和父母生活,情谊自然深厚。
明昭摘下自己的黑色手套,百无聊赖地玩着指甲,“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家子,我都快流泪了。”
她作势擦眼角,脸上没有泪,也没有一丝悲痛的情绪。
长龙般的车队停在城外的墓地旁,墓穴已经开好,遗体正式下土前,得由神父先歌唱诵读。成礼的一众家属恸哭难止,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全英三人抱成一团,看着灵柩一点点被铲下去的黄泥掩埋。
这段时间,明昭住回了父亲生前给她置办的房子中,没急着回国。除了走丧事的流程,还有最关键的一件事需要做子女的参与。
成礼生前没有立遗嘱,而是找信托委员会,把名下过百亿的资产设为了家族信托基金,以供亲人后继平稳发展。葬礼结束后不久,父亲的律师杰森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