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御史点点头:“来人,将这位纪庶常拿下。”
纪莘面不改色,束手就缚。
忽然不远处听到一个声音:“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赤色团龙盘领常服的少年,身后还跟着个七品官服的少年。
“珉王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丁公公扯扯平安的袖子:“祖宗,别在这里胡闹了,快回去吧!”
“我没有胡闹。”平安朗声道:“按照国律,‘老少废疾,凡年七十以上,十六以下,犯流罪以下可折银收赎’,平时只论虚岁,其实我师兄距十六岁还差两天,可以纳银赎罪!”
那锦衣卫有点懵,在宫里当差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敲了登闻鼓还能交银子抵罪的。
赵御史也怔了怔,但他毕竟是风宪官,熟知国律,且他见过平安,知道他是顶头上司沈副宪的徒孙,便对校尉首领道:“他说得不错,笞刑共分六等,笞五十折银……”
“笞刑五等,赎例三贯钞。”平安脱口而出。
赵御史微微汗颜,这记性也太好了……
平安从袖子里掏出一沓纸钞交塞到赵御史手里。
“平安。”纪莘蹙眉看着他,欲言又止。
平安这才想起,小师兄就是来把事闹大的,要是毫发未伤,效果会大打折扣。
可笞刑五等是极重的刑罚,想打残一个人一点也不难,小师兄还这么年轻,万一落下后遗症可怎么好?
平安权衡利弊,想到一个折中的好办法,从赵御史手中抢回纸钞,点出六百文收好,余下的交还回去:“折银两贯四百文的话,还剩多少?”
赵御史道:“十杖。”
“那就十杖。”平安道。
赵御史在科道混久了,一眼就看出平安想为纪莘营造悲壮气势的目的,拉他到一边小声说:“十杖不痛不痒,太鸡肋了,怎么也得二十起步。且国朝笞刑不杖满,天饶一,地饶一,君饶一,实际才打十七下。”
平安想了想,就算有人故意使坏,十七杖想把人打残也说不过去。
“成交!”平安摊开手:“找钱找钱。”
纪莘一脸迷惑地看着平安与赵御史讨价还价,两人商量出一个数字,然后朝众人招呼一声:“打吧,打完还要去面圣,别让陛下等急了。”
“………”
纪莘未及反应,就被人按在了刑凳上。
笞者,击也。为五刑之中最轻的一等,古时用竹,今时则用楚,楚就是荆条,因不易伤筋动骨而起到“惩戒小愆,教化子民”的作用。
即便如此,当平安看到那三根荆条捆成一束的沉重刑具,还是惊恐不已。
珉王倒是一脸很见过世面的淡定,眼睁睁看着那浸水的荆条往纪莘的臀腿上抽去。
“嗬……”纪莘发出一声隐忍的哀唤,一手攥住刑凳,一手塞进嘴里。
……
不论登闻鼓院设置怎样的阻碍,一旦有人挝鼓,皇帝就必须承接诉状,这也是太*祖定下的规矩。
到了乾清宫外,平安被人拦住去路,无旨意不得进殿。
珉王给他一个“别急,我吃完瓜讲给你听”的眼神,亲自扶着纪莘进去,然后,同样被请了出来……
算了,回去上课。
皇帝见到纪莘时,只见他一步一拐,额上鼻尖上都是涔涔的冷汗,强忍着疼痛伏身叩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因为他是今科进士中年龄最小的,本就有些印象,少年人的狼狈又带着点稚气可怜,是以皇帝已然动了恻隐之心:“小纪卿,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到底有何冤屈?”
“请陛下赐臣一把剪刀。”纪莘道。
皇帝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