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之技,却困于残缺的身躯,一腔谋略无处施展。
成为本朝第一谋士是他自小的梦想,可惜他并未生逢乱世,没有机会搅弄风云,不过没关系,顶尖的谋士从不抱怨环境,没有乱世就制造乱世,把李泊亭这种人拱上皇位,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而谋士,要含而不露,点到为止,才显得有格调,可惜他的好外甥永远跟不上节奏,每次见面都要他长篇大论、耳提面命,还未必都能吸收。
他真的很讨厌见面。
“他日你若去了秦州就藩,要想攻破晋州这样的边防重镇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捏着守军将领的把柄,再辅以利诱,让晋州城为你大开中门,自然事半功倍。”
璐王恍然大悟。
“但是,谁说我要去就藩?”他问。
虞侯阴着脸道:“你如今的处境,离就藩也不远了。”
他都不好意思说,摊上这种外甥是他没得选,如果他是皇帝,但凡有第二选择,都不会考虑璐王,因此他让璐王效法古代贤王,礼贤下士、谦逊仁厚、乐善好施——没有精明的头脑,就用德行去弥补。
结果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证明什么。经过璐王的不懈努力,真金白银捐出去了,亲爹被他得罪了,弟弟成了气候,还给自己养出一堆劲敌来……
辅佐这种养蛊高手,他焉能不做两手准备?
璐王闻言,又开始焦虑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要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李泊言非嫡非长,原就逊你一筹,文官不是最讲长幼有序么?只要陛下不拿出真凭实据,他们不会轻易放你就藩。”虞侯道:“只要留在京城,一切都还来得及。”
璐王点点头,又问:“如果父皇拿出证据呢?”
虞侯一口气差点梗住:“陛下丢不起这个人。”
璐王:“……”
虞侯索性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如果陛下近期召见,你把这件事担下来,就说郭恒不把你放在眼里,你怀恨在心,推波助澜,想借周沂之手除掉他。”
“我疯了吗?”璐王惊道。
“不要忘了,诏狱只有审讯之权,审完还要送交三法司定罪。”虞侯道:“周沂在诏狱里生扛着是为了什么?不正是等着你拉他一把?你一推三六五,把他逼上绝路乱攀乱咬,把真金白银捐出来的名声败干净,被人弹劾到封地去,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我担下来,就不败名声了?”璐王问。
“陛下心里已经认定的事,你早该承认了,只要你诚心悔过,为了皇家颜面,他不会把你怎样,还会授意法司酌情轻判。”虞侯道:“周沂最多判个杖刑充军,待风头一过,找人处理掉便是。”
虞侯推着两侧巨大的轮子向前滑行,生疏地拐了两个弯,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新奇。
“这个物件好,无须人抬也可以独自行进。”虞侯道:“替我谢谢宪儿他们。”
璐王心神不宁地应下。
………
这天休沐,平安一觉睡到辰时,起来发现老爹真的剃掉了胡子,他满意地点点头,小伙子真精神!
起床后去玻璃局取回定制的蒸馏器,也没时间研究,一股脑扔在马车里,打算明天一起带去研究所,直接丢给刘厦他们,下午去二师祖家练字,黄昏去大师祖家交功课,忙得晕头转向。
第二天听说一个不得了的消息,王实甫拜了个善于炼丹的道长做师父,要告假上山炼丹。
他爹王侍读差点疯了,苦劝无果后选择了“告老师”——王实甫是三代单传,请三位师傅务必帮忙阻拦。
胡师傅拿着一本《孝经》质问他:“王实甫,你明知自己是独子,焉能修道出家,弃祖宗高堂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