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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杂的庶务条理清晰地分配到个人,不出一个月,清吏司成了整个兵部最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的地方。

阿蛮有多大的本事,他就放她多大的权,底下人意见找他来说,他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好在阿蛮也是真的精明强干,精力体力脑子都不赖,一笔小楷削金断玉,还在一个月内学会了往来文移的种类、用途与格式。

日子久了,大家都开始谣传阿蛮是陈郎中的远房侄子,带在身边历练的,毕竟普通长随最多跑腿传话端茶研墨,谁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为主家效力?

陈琰从不解释,阿蛮也就就坡下驴,以便更好的展开工作。

到了早梅缀满枝头的时候,已有那胆大的下属为自家的女儿侄女来向陈琰提亲了。

陈琰只记得阿蛮翻过年就十五岁了,也想成天公之美,差点就让她去人家家里相看一番,话到嘴边才想起阿蛮是个女孩儿。

赶紧找借口推辞了。

这事儿把平安笑得不行:“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阿蛮颇得主家看重,月俸是全家最高的,曹妈妈却总是一脸担忧,欲言又止。

……

一进腊月,连下了三天大雪,道路两侧积雪三尺,滴水成冰。

平安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往二门走——今天休沐,大师祖母过寿,摆了个家宴请他们过去吃饭。

院子被白雪覆盖了。

比起南方薄薄的一层,北方的积雪就像松软的大棉被,轩敞的前院还没来得及清扫,平安激动,“噗”地一声扑进雪地里,阿吉紧跟其后,一头扎进去,后脚乱蹬,一根大尾巴朝天竖着。

陈琰跟在他后头,嘘着白气感叹:“万象晓一色,皓然天地中。”

陈敬时接道:“黄犬身上白,白犬身上肿。”

平安笨手笨脚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看自己身上白色的羊绒小袄,再看看旁边滚了白雪的黄狗。

“小叔公你骂人!”他气鼓鼓地,找祖母娘亲挤一辆车去了。

因为今日陈老爷、陈敬时都来了,沈太医一家也来了,大师祖家分开了男女席,下人们正在摆桌子,女眷们在里面说话,平安和沈清儿坐在门槛上丢羊骨头,陈琰被沈廷鹤叫去书房,平安探头探脑地,也想跟着听。

陈琰知道他担心郑行远,便招手让他一起来了。

沈廷鹤从抽匣中拿出一本手札,是顾宪遣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扈从,一路换马不换人,从关外带回来的,托已经官至右副都御史的沈廷鹤进宫直接呈送给皇帝。

这是一份行军手札,其实就是行军日记,记录每月每日军队的行军情况、作战经历等,许多武举出身的军官都有此习惯。

札记的主人姓冯,是晋州某卫所的指挥佥事。

陈琰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翻阅浏览,目光停在中间的一页。

去岁正月,刚出十五,冯佥事接到命令,将一千五百兵丁调往城内,为昌平侯魏家修建“楼外楼”——一个集观赏、娱乐、休闲于一体的特殊场所——预计九天修完。

当着未成年人,沈廷鹤说得比较隐晦,结果平安托着下巴朗声反问:“就是妓院吧?”

沈廷鹤:“……”

陈琰:“……”

别看晋州人口稀少,富户一点也不少,娱乐活动匮乏,缺的就是这么个销金窟。

陈琰道:“国朝军制,每卫统兵五千六百人,抛去老病、缺额,实际可以作战的不到三千人,抽走一千五,仅剩不到一小半,守卫四十里防线,他们怎么敢的?”

沈廷鹤道:“因为近几年,这样的事在晋州时有发生,漠北人已有五六年不敢犯边了。”

陈琰怒道:“边防大事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