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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满堂宦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一位内阁首辅生拽着一位吏部尚书告退出去。

“你拉我袖子干什么!”出了乾清宫,郭恒烦躁地甩开他的手。

吕畴低声道:“你道陛下为什么束手束脚?陛下驻守北境二十年,皇后的娘家也在晋州。”

郭恒长舒一口浊气,他何尝不知道,陛下对宣州、晋州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更不要说深厚的人际关系。

陛下生在皇家,生母位份低,亲爹不待见,得不到的父母之爱被岳父岳母代偿了,至今还在感怀岳母亲手做的羊杂面,魏家二老也是好福气,先皇熬死了三个儿子,最不受宠的藩王女婿登基做了皇帝,魏家一跃而为大雍第一外戚,只可惜没享两年清福便早早过世了。

皇帝便将这份厚爱回馈在了小舅子魏良身上。

听闻昌平侯魏良在晋州修建了占地百亩的侯府大宅,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不亚宫室之美,逾制之处不胜枚举,怎奈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御史言官都拿他没辙。

眼下晋州由军到政,由政到民都出现了问题,巡抚、布政使脱不开干系,士绅权贵更脱不开干系,可是让皇帝彻底处置这些人,无疑是在捣自己的老巢。

郭恒没接话,兀自向乾清门走去,另谋它法。

……

到了九月初,陈琰和沈廷鹤奉诏进宫述职,皇帝留他们在乾清宫用膳。

为奖励他们治黄有功,沈廷鹤授亚中大夫,赐“中柱”匾,赐穿斗牛服,赐金百两,赐银千两,丝绸五百匹。

虽然亚中大夫不是实职,而是散阶,但也算为沈廷鹤提了品级,为十日后的廷推授实官做准备。

陈琰升任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赐素金带,仍兼任国子监司业、经筵日讲官,另赐金银丝绸与沈廷鹤等同。

这是郭恒与皇帝拉扯半天的结果。

皇帝的本意是论功行赏,将钱祭酒转迁南京,升陈琰为国子监祭酒,一两年之后再提为兵部侍郎,主持“改土归流”事宜。

虽说翰林官员越级升迁是常事,但陈琰用几年时间走完别人十几年的路,也实在太离谱了,国子监祭酒虽然无权势,但位列小九卿之一,是有权参加廷推的,而陈琰今年满打满算才二十八岁,更不要说一两年后升侍郎,哪有刚过而立的三品大员?

压下去,一定要压下去。

君臣二人对峙良久,郭恒据理力争,直到午膳时间,大有一种“陛下一定要瞎搞就别吃饭了”的架势。

最后还是皇帝妥协了,官暂时不升了,多给点钱吧,毕竟人都是要吃饭,虽然臣子们经常不拿他当人,他得拿自己当人啊。

……

九月初十,京城乡试放榜。

钱祭酒从散朝回来就将自己捂在签押房里,不知在做什么,直到监丞喜气洋洋地跑进敬一亭报喜——国子监有八名监生中举,其中一名考上了第五名经魁!

钱祭酒喜不自胜,又将自己关回签押房,朝着金光孔子像一拜再拜,然后回到签押房,将私人物品盘点一番,随时准备与陈琰交接,去南京某个衙门养老。

想到今后可以肆无忌惮地种花遛鸟,再也没有业绩压力,再也不受陈司业的节制,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谁知他前脚刚迈出大门,就见陈琰大步朝敬一亭走来,身后还跟着一路小跑的陈平安。

“这么快。”钱祭酒喃喃自语,廷推不是在三日后吗?况且朝廷的新任命还没有下来呢。

“老钱!”平安朝他招了招手,指指东厢房,“我先帮我爹收拾好签押房再去找你玩昂!”

钱祭酒点点头,心想,大概是不差这么几天,想提前交接吧,赶紧折返回签押房,叫上几个书吏一起帮他打包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