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被赵明臻掀起了一个角。
赵明臻别开头,把枕头递了出去:“挤死了,把这枕头撤了。”
一定是因为这上面沾染了他的气息,才勾得她梦里都不得安生。
碧瑛接过,眨了眨眼。
宽阔的长公主凤榻上,本就少了一个人,这会儿连只枕头也搁不下了?
不过她深谙赵明臻的性子,非常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后就退了出去。
寝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响动,赵明臻缓缓躺下,复又合上双眸。
萦绕着她的那道气息似乎是又淡了一些。
只是天不遂人愿,随后的几天,赵明臻还是接连梦到了燕渠。
有时,梦的视角很低,仿佛他仍伏在她身上,英挺的鼻骨抵在她汗涔涔的颈窝里,戳得她痒痒。
她想要躲开,可他把着她的腰不放,几乎能悬空起来,只留给她一处用力。
察觉到她的抵抗,男人侧过头,轻轻去吻她的耳垂,随即更深、更用力地,与她十指相扣,紧到要将枕面攥破。
有时,梦的视角很高,她又站在了城楼上,看他金甲银光,风吹得披挂着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骑在马背上,在乌压压的人潮前,挑眉看她一眼,眼眸亮若星斗。
她的心跳应和着战鼓声声,而他再也没有回头,提着一把长刀,冲入了千万人的喊杀声中。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一片赤红,浓烈的颜色泼洒在本该明净的琉璃窗前,完全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只听到琉璃窗的另一边,有人在大喊:“快传军医来——大将军中箭了!”
——
“殿下,您今日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佛寺里了?”
去往灵谷寺的路上,碧瑛好奇地问道。
她侍候赵明臻多年,还没见她主动烧过香拜过佛,最多偶尔在虔心礼佛的徐太后面前表演一下。
今日是初五,年还没过完,长公主却不知怎的,突然说要去灵谷寺里转转。
听碧瑛这么问,赵明臻咬牙切齿地道:“不是都说灵谷寺的大师傅灵吗,有人给本宫下蛊了,正好让他给我瞧瞧。”
碧瑛被她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先后唬了两跳,随即道:“蛊?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天天都梦到他,这个男的可不就是给她下蛊了!
赵明臻轻哼一声,到底还是正经道:“逗你的。只是近日本宫睡得不太安稳,想着来庙里拜拜,也许能好些。”
听到这儿,碧瑛哪还有不明白的,她露出一点了然的微笑,调侃道:“都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长公主这是记挂着驸马呢。”
赵明臻往车窗边靠了靠,居然承认了:“一点点,不太多。”
说实话,白日的时候,她不太能想得起来燕渠,除非宫里又送了信报来——像是为了安她的心似的,赵景昂每次收到北境的军情,都会整理一份送到她的公主府上。
但等漆黑的夜幕降临,黑黝黝的床帐中,她一闭上眼,却总是想起他。
若只是做梦,她忍也忍得,偏偏昨夜——昨夜梦的内容,太过不详,人在前线还好好的,她居然梦到他中箭了。
赵明臻不是很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可这也太不吉利,于是今早起来,还是打定主意,来灵谷寺走一趟,哪怕是为了求一个自己的心安。
她的视线透过摇曳的珠帘,落在车外那道高挑的女子身影上,同她招呼道:“越乔。”
越乔已经穿上了公主府侍卫的服饰,听到赵明臻唤她,她放慢了脚步,和车窗并行,抱拳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赵明臻上下扫她一眼,问道:“这几日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