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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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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

天气已经彻底转温,很多人经过寒冬的冷空气摧残后, 会在春天恢复精气神。住院部里却格外死气沉沉,无论穿得多厚,病人们依然会在暖风中遍体生寒,被家属们裹得严严实实。

贺霞被迫在病号服外多套了一层外套,看见林光逐的手机屏幕亮起,“小张给你打电话了。”

林光逐背对着这边冲咖啡,轻轻应了一声。

没有转回身接电话的意思。

等手机屏熄灭,贺霞茫然问:“你和小张闹矛盾了吗?”

“没闹矛盾。”

林光逐说:“最近想和他保持距离。”

林光逐与张谨言是多年的竹马朋友,贺霞也算是看着这两人一起长大,更知道张谨言多年来的心思。

她静了几秒钟,笑了笑问:“是因为你结婚了?”

“不是这个原因。”林光逐冲好了咖啡,捧着一次性杯子坐会病床边,没多解释。

贺霞便明白了。

林光逐自小就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对于自己的社交圈、工作、学业都有非常明确的规划。

她猜想很可能是张谨言吐露了心声,林光逐便划清楚界限,用行动来婉拒人。

母子俩保持着默契,不多聊这个话题。

早餐过后,贺霞焦急拍了拍床侧,林光逐迅速拿起垃圾桶去接。贺霞对着垃圾桶干呕了数声,什么也呕不出来,面色干黄又躺了回去。

她也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

也许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得以解决,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事情圆满了。又也许是将死之人将这辈子想见的、不想见的人全都见过了,她一下子像被抽走了一根脊梁骨,如今连走几步路都心力交瘁。

看见林光逐眼眶湿润,安安静静抽出纸巾擦拭床头柜,她无奈说:“不许难过。”

林光逐“嗯”了一声。

贺霞笑:“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听演唱会吗?”

林光逐直言:“我不想去。”

贺霞:“为什么?”

林光逐沉默几秒,闷闷不乐道:“我想待在医院。”

医生说贺霞的时间不多了,这种情况下他哪儿都没心情去,只想待在贺霞的身边。

贺霞看他数眼,笑着说:“我没有听过演唱会,现场听歌会更有意思吗?”

林光逐若有所感抬头看贺霞。

“你想去?”

贺霞点头:“想。”

林光逐迟疑了几秒,他觉得这种时候是关键时刻,以贺霞的身体状况最好不要去人多的场合。可是询问医生过后,主治医生给出的建议却是: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林光逐一下子就有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话就好像是对病人的临终关照——想吃什么就去吃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反正病人也没剩几天了。

当夜林光逐问方旬多要了一张演唱会门票,第二天在医院租了个轮椅,推着贺霞走出医院。迎上春日和煦的阳光时,贺霞轻轻后靠在轮椅靠背上,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她更知道林光逐舍不得她,可生老病死人力无法与之抗衡。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陪在林光逐的身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最后一次陪儿子看看世界。

她对林光逐说:“开心点啊。”

林光逐扶她上了车,将轮椅折起来放进后备箱,抿着唇说:“我看起来不开心?”

贺霞笑着说:“你现在这幅表情被拍到演唱会大屏上,别人会以为你和方旬婚变了。”

林光逐关上车门,笑得牵强。